“小四会唱啊?”丁颜挎着篮子就对那边在耍水的奚画道,“小四来一段呗。” 宋初把笛子一扬,也点头笑道:“小四就唱一段吧。” “好啊。”奚画拍了拍手上的水,往地上揪了根香蒲来,晃着脑袋想调子,“我好久没唱过这曲儿了,唱得不好听,你们可别笑我。” “不笑不笑。”金枝往那地上一坐,催着宋初吹曲儿。 但见他将玉笛轻轻搁于唇下,眸色柔和地看向那水边的人。 奚画顺着那音调若有所思地哼了两声,才甩着香蒲清嗓子。 “一流清溪水呀,水畔杨柳依; 鱼尾绕荷叶呀,叶片沾湿雨; 春酒呷着口头甜呀,田间阡陌绕小村; 枝头鹧鸪声声啼,啼声声; 我家姑娘门前坐呀,坐门前; ……” 她声音又轻又快,唱到最后,宋初竟觉调子有些跟不上,只得随着她升上去。 “小四……” 唱完时,他无奈道:“你这是忘词儿了,自己瞎编的么?” “哪有。”奚画笑道,“这曲儿后面太凄了,就该按着前头的调快快活活地唱完嘛,我老早就想这么改了,只是从前爹爹不准我乱唱。” “想不到奚先生还写过这样的词儿啊。”金枝听完,倒觉得讶然,“我以为他会写得更凄美些呢。” “这词儿是爹爹写给我的。”奚画说着不由有些得意,“当然得不一样了……你说呢?”她扭过头去问关何。 后者似乎才回神过来,颔了颔首:“挺好的,只是曲子……我似乎在哪里听过。” “你听过?” “嗯……不过词不一样,就是不记得在哪里听的了。” 宋初不着痕迹地往那边瞥了一眼,随即又抬起玉笛来,换了另一首婉转的曲子来吹。 寂寂无人的山涧里,笛声潇潇,幽咽而空灵,在四周缓缓回荡。因得是午后,听他这么一曲,众人都难免有些倦意,听着听着不多时就都沉沉睡去。 宋初一曲吹完,举目看那周围倒了一片在呼呼大睡,不由轻轻一笑,也收了笛子,倚树而眠。 * 不知睡了有多久,耳边隐隐觉得有蝴蝶在扇翅膀,奚画揉着眼睛坐起身来,把停在鬓间的一只菜粉蝶挥走。正低头时,发觉自己身上还盖了件衫子。 她当即四下里一扫,大石旁关何只着了件深衣,双手抱臂,坐在那儿闭目浅眠,她小心翼翼挪过去,把衫子往他身上一披。 不过是一个轻微的举动,他却骤然睁眼。 奚画愣了一愣,瞧他眼底下一片青黑,登时心头一软,随即对他小声道:“没事,你接着睡,还早呢。” 大约也是困得很了,后者略一颔首,仍旧靠着石头合上双眼。 微风拂面,火堆已经灭了,奚画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其余人还在睡着,她悄悄绕到别处,不敢惊动。然而四下里寻了半天,却没找到尚远。 奚画抬头在林间走着,忽而便见那一棵老槐上坐了一个人,她覆手在唇边: “有寒!” 尚远闻声微怔,转过头来,正在树下到处找她身影,不想垂眸时见得奚画双手并用,抱着树干往上爬,他瞧在眼里心惊肉跳,忙施展轻功,拉她上来。 脚跟站定后,奚画才对他笑道:“我会爬树的。” “那也不行,太危险了……” 尚远绷紧的神经这才松开,笑叹道:“怎么不睡?” 奚画反问:“你怎么不睡?” “我睡过了,地上太热,就想着坐这里凉快一些。” 奚画小心扶着树干在最粗最稳的地方坐下。 “你今天怎么啦?闷闷不乐的,怎么你和关何都是这样……”她有些不解的摇摇头。 “一开始……是有些闷。”尚远拿手指挠了挠耳根,随即笑道,“不过听你唱的那小曲倒是很有意思,你家乡的曲儿么?” “我生在平江,这里就是我家。”奚画伸手摘了一片树叶,“嗯……也不算家乡的小曲吧,没听附近有人唱过。” “哦?可我听这调子,不像是这边的曲子。” “不知道,这是我爹爹教我的曲子,宋大哥也会。”奚画将叶片放在唇里吹了两下,可惜没声音。 尚远不禁好奇:“你爹爹是哪里人?” “我爹爹?我爹爹当然也是平江的啦。”她答得飞快,倒觉得好笑,“那不然呢?” 没问出个什么名堂来,尚远倒也没再纠结下去,偏头瞧她捧着那叶子半日没吹出声响来,禁不住笑出声,也抬头摘了一片。 树叶发出的音色虽不及玉笛通透,听起来却别有一番清新气息在里头,加之那曲子还是她方才唱过的那首,只是比起宋初的调子更为欢快几分。 奚画越听双眼越亮,拍手就赞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