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荦看着她吃饼的样子,低着头笑了笑,“娘娘,慢点儿。” 半张饼下肚,兰芷似是想起了什么,“嗳,你哪里来的鸡蛋?” “哦,琴姑一早派人送来的。”张荦边答着,边一拐一扭,不大灵活地走进屋。 距离杖刑已经过去半月有余,他能下床了,但要完全好还有些时日。不过宫里的奴才不比主子,只要能下床干活了,就没有一直养着的道理。 张荦从碗橱深处掏出一篮子鸡蛋,掀开上头盖着的粗麻布,给兰芷看。 琴姑送的?兰芷心中忖度,大约是那晚她与湘王说的话起了作用,惠妃与湘王的关系得到了缓和。 惠妃掌管六宫,赏罚分明。兰芷帮了她,她承了情自然要给些赏赐。 至于这鸡蛋,定是琴姑的手笔,她一贯瞧不上兰芷,肯定不甘心安排什么正儿八经的赏赐。 红药正巧从房间出来,见主仆俩对着一篮子鸡蛋春光满面,忍不住讽笑,“哼,别人家的主子娘娘,受的赏赐都是些珠宝首饰,绫罗绸缎,怎么你就配一篮子鸡蛋?还高兴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 兰芷不想一大早的心情被影响,装作没听到,继续吃饼。 张荦也没搭理她,望着兰芷,“娘娘可要饮些茶水,奴才一早去御花园采了花蜜,煎了薄荷茶。” 兰芷塞了满嘴酥香的烙饼,正觉口渴,点了点头。 张荦转身走向一旁的茶炉,却只见红泥小炉上,茶壶里的水已经烧干了。 方才还傲气十足的红药,脸上露出些尬色,“我早起口渴,见正好有壶茶温着,左右就是碗薄荷茶,你们也没什么好茶。” 她理直气壮地说完,还甩了个脸子,转身回了房。 薄荷茶虽不是什么好茶,可是这花蜜,是张荦天没亮就起来,在御花园采了一两个时辰的。 他不禁有些气恼,一把摆下茶壶,闷着头。 兰芷默了默道:“无事,我也不是太渴。” 张荦抬头,见她没事人似地大口咬着烙饼,摇了摇头。 他默默朝红药的房间望了片刻,递了个眼神给兰芷,似是有话要说。 两人进了屋,关上门。 张荦一边打量着兰芷,一边斟酌道:“娘娘对红药姑姑,是否太纵了些?”后面的话,他怕逾距,没有明说。 “你觉得,她不像个奴婢,我也不像个主子。”兰芷自己把话接了下去。 张荦见她脸色如常,便点了点头。 “她与我同时进宫的,有些小事,我不愿与她计较而已。” “娘娘觉得都是小事?” 兰芷瞄了张荦一眼,果然是日后能当上司礼监掌印的人,张荦不过13岁,比前世那个16岁的兰芷耳聪目明多了。 要不是重来一次,很多事兰芷都不会多长一个心眼。 “你是说那日的发簪和字笺?” “嗯。”张荦颔首,“娘娘在这宫里关系简单,得罪不了什么人,能拿到娘娘的发簪,定是近前伺候的。况且当日,红药姑姑不由分说地就承认,是娘娘派她给迎春传信儿,信口胡诌,实在可疑。” “不是可疑,八成就是她。”兰芷默默咬了一口饼。 就是她?张荦抬头瞥了一眼淡定吃饼的兰芷,心中不解,既然认为就是红药陷害的,兰芷怎么还不声不响地由着她?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