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北阙来源复杂,以三教九流居多,便注定对这一群人不能报以什么期望,比如唐不言第一次踏上这个破旧的门槛,甚至还犹豫了一会到底要不要跨进去。 完全脱漆的大门,瘸了半条腿的石狮子,头顶被风雨打磨的近乎失色的牌匾,这里若是多放几株荒草,大概会被人以为是无人居住的闹鬼荒宅。 可偏偏关不紧的大门缝中传来热闹的声音,还有阵阵香气。 唐不言看着脚尖晃动的烛光,头顶的小破灯笼在风中发出吱哑的声音。 “郎君。”瑾微小声喊道,“可要仆敲门。” 唐不言拢了拢,点头,只是瑾微刚抬起手来,就听到大门咯吱一声打开。 “哈哈哈,老大就说你们躲在门后面!”张一巨大的笑脸出现在两人面前,咋咋呼呼的大声嚷嚷着。 “是不是打算吓我们一跳啊。”张一刚一开门就听到大门发出难听的咯吱一声,似乎下一刻就要彻底罢工。 瑾微正打算拉着郎君后退,就看到张一举起拳头邦邦敲了两下,大门哐哧哐哧地抖动了几下,与此同时无数灰尘落了下来。 “小事,不会掉的。” 唐不言被呛的咳嗽几声,发白的脸颊晕上红色。 “过两天我擦一下。”张一连忙在空中拍了拍灰尘,讪讪说道。 唐不言握拳低咳,眸光微动,透过他的身形看到院中围着一大圈人吃炉锅,或坐或站,手里捧着一个碗,叽叽喳喳地说着话,热闹混乱却也充满烟火气。 沐钰儿正靠在一侧的栏杆上,手中是一坛开封的酒,察觉到他的视线,微微侧首扬眉,嘴角勾起,懒洋洋地挥了挥手:“呦,这不是我们的三郎吗。” 她一开口,原本正在吃饭的人立刻扭头看来,十来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嘴里个个鼓囊囊地塞着菜,瞧着都不太聪明的样子。 瑾微见状更加紧张了。 世人皆说北阙是三教九流聚集之地,百官都以与他们交往为耻。 “郎君。”他小声喊了一声,脸上露出踟躇之色。 张一见他站着不动弹,不高兴地皱了皱眉, 沐钰儿靠在斑驳的红柱上不动弹,手指搭在酒坛上,仰头看着夜色,并未再次开口。 “你挡着门,某该怎么进去。”唐不言用帕子擦了擦手指,垂颈,沙哑说道。 张一一愣,连忙退开。 倒春寒的日子,春日的夜风也颇为沁人,唐不言肩上的那条华贵精致,没有一根杂毛的白狐披风被金丝锁了边,暗绣花纹在暗淡的日光下流光闪烁。 长长的披风悄然拂过残破的门槛时,张一往日里半滴墨水也挤不出来的脑袋,竟然诡异地冒出四个字——蓬荜生辉。 唐不言站在这座破旧的小院中,漆黑的瞳仁一点点打量过去,最后才轻轻说道:“你们北阙倒是……别有风味。” 陈旧的铜锅里,一点也不讲究地塞满了食物,素的,荤的,甚至连鱼都扔在一起,乱糟糟的锅内却散发出一股浓郁的食物香味。 唐不言看了一会,这才移开视线。 众人捧着碗,仰头看着他。 北阙不是没见识过达官贵胄,可这般只需要站在这里就能令人屏住呼吸的却只有眼前一人。 好看、高贵,但也和北阙这个破落地方格格不入。 沐钰儿呲笑一声,一双长腿自栏杆上垮下来,直接说道:“说我们穷就直说,这么委婉他们也听不懂。” ?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