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犯的脸拉下来,变得阴狠,变得极长。 “我怎么躲躲闪闪了?怎么躲躲闪闪了,你冲过来我凭啥不能跑!” “少他妈废话!赶紧走!” 郭队离开时瞥了眼陈麻子卤煮。 老陈倚在门口冲郭队猥|琐一笑,露出一排残缺的黄牙。 暗房的门重新打开。 桌面上放着一沓4万人民币和做了细致标记的人物材料。 圆桌旁密谈的三个男人。 米和西装革履,他对面是一个苍脸黝黑的男人,深暗的眼窝戾气横生,他是情报收集专家阿成。 另一个清秀圆润,叫阿广,律师助理,正指导着米和冰袋的位置。 他们都出生于港岛。 “左边滴,左边,过佐啦,右边落少少……你自己哪里疼你自己不知道吗?” “麻了,都麻啦!”米和在紫红的面颊上轻轻拍了两下,“还质问我为什么帮这样的杀人犯辩护。那么小的女人,你都想象不到她看我的眼神。人又不是我杀的,工作而已。” 阿广嗤笑,“这次被扇两下,下次被捅两刀,再下次说不定被人拆分!别看我,我十卜(支持)你工作哒,做好安全措施嘛,我不可能每次都盯在你身边。” 米和狭长精明的眼睛跳读着面前材料。 “1岁、2岁、3岁、4岁……8岁开始在烤面包上涂黄桃果酱,一定要从左边仔仔细细抹到右,两天洗一次头,沐浴露是蔷薇气味,现在27岁,身高1米70,全天思考模式且少眠多梦,右脚足弓比左脚略有塌陷……” 他神色晦暗不明,“这么细节的信息活到27岁才用了8页纸,那活到死也就20多页。我20多页,你20多页,他20多页,没啦,就没啦。那我手里这些坐牢的人的日子算什么,怎么写?是空白还是repeat,监狱监狱监狱,坐牢坐牢坐牢,周一晚上九点刷牙,周二晚上九点刷牙,周三晚上九点刷牙……” 男人们笑起来。 “一页满满的repeat,两页repeat,三页repeat……不全是恶人啊,也不一定都是加害者,大概率的加害本质都源于受害,那为什么要过repeat的日子。律师的价值,不就是翻盘这几页纸的价值吗?我应该被打吗?我凭什么应该被打?” 枯瘦的老陈端来三杯威士忌,米和拿出冰袋里的两块冰扔进酒中。 他看到资料上“梦想”这一栏是空白。 米和食指轻轻扣击,“为什么这里空白?” “你先跟我说你想干什么?她不是你的当事人,她是警察。你re不repeat其他人我不管,但别碰她,她这里,”阿成戳太阳穴,“癫的。” 米和大笑,一咧嘴触了伤口,疼得直吸气,“你让我别碰|她,是因为她是阿sir,还是因为她脑子疯的。” 阿成灌了两口威士忌,酒酣耳热,“她梦想有很多,我做不了删选。比如现在,她想从闲到死的文职转进外勤组。她父亲也是警察,他认为他女儿的梦想是抓住41号灭门案的凶手,她还有一个导师,gracefully lady(优雅女人),她认为她学生的梦想,”摆出个夸张口型,“是杀人。” “杀谁?” “你daddy的第一个客,庄小姐,我们现在应该叫她陈太。” 米和看着手中照片,照片里的女孩被一群人簇拥着肆无忌惮地大笑,那是8岁前的殷天。 米和又拿起另一张照片,淮阳分局门口寒风低走,26岁高瘦的殷天裹着黑色羽绒服,一双阴郁的眼睛对着镜头,似看非看。 两张照片叠合在一起,米和脸上走过一缕玩味。 第16章 她不痛快,那谁都别痛快 淮阳分局。 7号审讯室。 嫌犯面对小侯的审讯对答如流,神色宽且平,坦坦荡荡,时常反客为主。 他脑袋似玉盘,也像饼,语速快,说到动情处摇头晃脑,像个棒槌。 噎得小侯支支吾吾,频频靠灌水解气。 殷天在电脑前憋着笑盲打,双眼窥着嫌犯的手指,掌中的塑料杯,倒三角的眼型,衬衫的袖口。 嫌犯感受到殷天如炬的目光,戒备不安地换了个姿势。 刑侦会议室里,郭队若有所思地立在白板前注视着照片,那上面多出一个新画的黄圈。 “之前谁进来过?” “我一直都在,没看到人啊”警员看着郭队大步离去的背影,猛拍脑门,“我上了趟厕所!” 郭锡枰一脸隐怒,疾步下到三层,抬手一推中控室的保险门,“调会议室9点后的全部录像。” 屏幕中会议室画面以四倍速快进,郭队嘴里衔着烟抱臂紧盯。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