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所见所闻要好上太多。 乔绾的心思似乎也随之开阔了些,目不暇接地看着和陵京完全不同的风情。 慕迟听着四周熙来攘往的吵闹声,目光却始终定在牵着老牛闲适朝前走的女子背影上。 这一路上,他看着她的骄纵被一点点抹去,总是怔怔地看向不知名处。 眼下似乎是她这段时日少有的轻松时候,背影都能看出来的轻松。 被丝带随意扎起的乌发在她的身后一摇一摆着,偶尔被风吹到脸畔,她便眯一眯眼,抬手将碎发拂开。 慕迟的目光有些放空,莫名想起了在陵京乔绾拉着他逛街市的场景。 那时她满眼骄纵得意,腰间缠着镶金软鞭,身后披着火红狐裘,在萧瑟隆冬里总是最夺目的那个。 “姑娘可要看看首饰?”摊贩的声音自外传来。 慕迟陡然回神,而后看见乔绾正盯着路边摆着的首饰瞧。 想起公主府那成箱的名贵首饰,再看路边那些成色极差的珠钗,慕迟不觉凝眉。 乔绾停下脚步,不过是因着自己好久未曾佩戴首饰了,她本就不是节俭的性子。 她虚荣且肤浅,她爱那些华丽漂亮的衣裳首饰,更爱自己佩戴时,旁人或歆羡或惊艳的目光。 这一点,她想自己此生都不会改变了。 “姑娘好眼光,”摊贩看乔绾虽穿得破旧,可却细皮嫩肉娇俏可人,尤其那双手,虽有细碎的伤口,却是养得一丝薄茧都没有的贵气,只当此人是外来的千金小姐,“这鲛珠玉镯乃是陵京那边传过来的,据说整个大黎就这一个,才五两银子……” 乔绾看了眼摊贩:“你这鲛珠是真的吗?” “自然,”摊贩一拍胸脯,“如假包换。” 乔绾看了他一眼,哼笑一声。 鲛珠玉镯的确很是华贵,大黎只有一个也是真的。 只是这真正的鲛珠玉镯此刻正躺在自己的首饰盒中,绝无可能出现在此处。 为了避免麻烦,乔绾也懒得驳斥,只随意扫了眼旁边,目光落在角落一根银色的梅花簪上。 簪子的工艺并不精致,可梅枝与梅花却雕琢的栩栩如生。 摊贩机灵地随着她的目光看过来,眼神滴溜溜地看了眼牛车上的慕迟:“这梅花簪寓意极好了,此簪本是一对,据传佩戴此簪之人,定能与心爱之人白头偕老。姑娘若是要两个,我便便宜些算给姑娘和公子……” 慕迟闻言一怔,陡然想起曾经的那根鸳鸯簪来,不觉看向乔绾。 乔绾看向梅花簪的神色微顿,想到曾经自以为是的过往,心思陡然沉了沉:“不用了。” 她应了声,牵着缰绳继续前行。 慕迟看着乔绾的身影,眉心不觉紧皱,随后立时反应过来,讽笑一声。 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 他同意她留下本就是留情了。 不过便是一枚簪子罢了,他本就厌烦这种物件,更遑论……和她佩戴相配之物。 夕阳已经散去,傍晚来临。 乔绾并未再急着赶路,楚州的小城门将要关闭,赶过去已来不及。 且这段时日的奔波,即便夜间宿在脚店客栈,环境也都极为简陋,她也只能简单擦拭一番,以往每日都要热水花瓣沐浴,如今早已忍耐到极限。 乔绾找了家还算豪华的客栈,要了两间上房,准备沐浴休息一番,明日再进楚州。 然后,在乔恒派人抓她之前,她也该回陵京了。 回去后,她要好好将自己的银钱首饰整理起来,公主府的下人多是乔恒派来的,她护不了他们,便不护了。 倚翠是自幼跟在她身边的,如果她愿意的话,她想带着她一齐走。 乔绾靠着热雾缭绕的浴桶,闭着眼安静地想着回去后的路。 直到热水渐渐变温,乔绾穿好衣裳,擦拭着湿发从屏风中走了出来。 客房内并未点上蜡烛,反而一旁的火盆里,火苗在不断地上窜着,偶尔发出干柴崩裂的噼啪声。 乔绾盯着那团火苗中燃烧的柴,目光有些怔忡。 一瞬间,万籁俱寂。 墙壁处却在此时传来细微的说话声。 乔绾的眸光动了下,转头茫然地看向悬着一副山水丹青的墙壁。 客栈豪华,隔音自然也不差,照理说并不能听见隔壁的声音,她起身看着那副山水画,伸手将画摘下,方才发觉,墙壁上竟有一个半寸的圆窟窿。 乔绾皱眉,旋即想起曾经听说过的,有些客人自有些“闲情雅致”,喜看旁人。 想必她便碰见了这样的客栈。 “公子的身子无碍了吧?”圆窟窿中传来的声音微弱却清晰。 乔绾一怔,这个声音熟悉又陌生,她忍不住探身看了过去。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