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思腿还康健时,执掌禁军,缬草常跟随他出入。金吾卫中人,即便不认得他的脸,也认得他的腰牌,知道他是怀王心腹。 正因此,缬草任何时刻,都在神京行走,不受宵禁限制。 降香也一样。 回府路上,谢承思酒喝得有些多,浑身燥热。 而降香驾车,背后长不出眼睛,更腾不出双手来伺候他。 他便自己撑起上身,探出车帘透气。 酒意使他的眼眶中蕴了水汽,沾湿了浅淡的瞳仁,在黑夜里显得亮晶晶的。 “你干嘛让高玄弼抢了你的话!” 马儿跑动,带起了风,将他的声音吹散了些许。 模模糊糊,渺渺茫茫,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什么?”降香听不真切,大声问。 “我说,你既然知道那张图上的东西,与公主府相关,为什么让高玄弼抢先说!” 降香终于听明白了,他在说今日发生的事。 “奴婢没来得及。”她答。 “不可以来不及!明明是你先看到那张画的,你看到了就该说!你不说,别人就说了!你知道的那么多,这功劳本来该归你,可让别人先说了,你反而变成了学舌的那个!能落到什么好!” “怪不得你老吃亏,小时候还叫人欺负!笨蛋,笨死了!” “我现在告诉你了,你以后不可以这样了!” “不可以再吃亏了。” 谢承思似乎醉得有些不清醒,并不在意降香答不答。 确切地说,是并不等她回答。 只是一句接一句地说,仿佛不是说给降香,而是在说给他自己听。 说到高玄弼。 他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心腹的长随迎上来,为他更衣除靴。 一遍伺候,一边不解:“郎君这是何苦来?长公主是郎君的叔母,郎君这样夹在长公主与二殿下之间,实在是难做。” 高玄弼笑:“叔母?良禽择木而栖,你别光看现在。叔母如今是风光无两,势头大盛,但之后就未可知了。我选叔母,我陪叔母一道死,我选怀王,我们高家还能活一支,我可是在做好事。” 长随长叹一口气,欲言又止。 “我猜,你是想说,怀王双腿患疾,非是良主。可他就算断了腿,也比我叔母强。你家郎君我啊,没得选。” * 几日后。 倒霉的缬草,连挨了谢承思几顿罚,霉运总算是到了头。 大概是老天也看不过眼,给他了点甜头尝尝——怀王府之中的抄检,终于出了好结果。 府卫当真搜到了一个奸细,证据确凿。 此人参与了醉仙楼的布置。 就是他,给蒋神医的前一位患者通风报信,使人走脱。 也害得谢承思坐在醉仙楼里,空等了一场。 刚抓到此人时,他满脸惶恐。 好像全然不知缬草的目的。 身旁同僚,也一片讶然,不知这是何事,竟劳动统领亲自来传唤。 将人带到谢承思面前,他依旧茫然不知所措。 “说吧。”缬草照着奸细的膝弯,一脚踹了下去。 奸细站立不稳,扑通一下,整个人都趴到了地上。 “殿、殿下,统、统领,降、降香娘子”他就着趴伏的姿态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