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没有精力和他吵,他早出晚归,甚至不归,没人管得了他。 小学的时候景鲤还会渴望父爱,希望父亲变好,就是到初中,景鲤仍抱有一丝奢望。 可后来,景山眼睁睁看着催账的人一巴掌把肖芳扇倒在地,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甚至撇开了头,还跟着一起催肖芳赶紧拿钱出来。 可肖芳好不容易藏了一些钱,是留给景鲤上学的。 最后还是老太太去跪求刘主任他妈,才暂时还了一部分。而这种事,早不知有几回了,就半年前还有一回,老太太去求债主延期还债时间,那钱估计是还上了,但肯定也是老太太拿的钱,否则景鲤拿给她的生活费,怎么可能连三老太的债一分也还不上。 景鲤自那时起,只当自己没有这个父亲,只是她那时不敢反抗而已。景山不打肖芳,但是对她从未留情过,要真惹怒了他,耳刮子便免不了。 一个男人,让自己的家人活得像条狗一样,毫无尊严可言,他还毫不自知,死性不改,仍然赌得风生水起,还敢沾花惹草学人风流。 房间里陷入沉寂,好一会肖芳笑了笑:“景山,他不赌的时候,还是挺好的,赌了之后,人性都没了。妈妈至今记得,咱们家为了帮他还债,三个人饭都吃不上了,天天喝稀粥,喝了得有一两个月吧。” 景鲤知道她说的就是债主追上门,扇她巴掌的那次。 债主离开以后,景山还指着景鲤骂:“读又读不出来,烂泥扶不上墙,你还读你妈的书。” 肖芳道:“半年前,要不是你自己借到了学费,咱们家,可能又有的粥喝。他自己倒好,不吃不喝就赌牌也行。” 景鲤道:“还好离婚了。” “是啊,”肖芳说着说着眼泪掉下来,“还好离婚了。早该离婚了,是我舍不得老太太,我怕你没有爸爸,没有一个完整的家,被别人欺负,被别人嘲笑……” 肖芳道:“我做梦都盼着他变好,要是实在不能好,死了也行,可死了这个家也不完整了,那他还是变好吧。我恨不得跪下来求他变好,求他看看你,看看妈,看看这个家成什么样了。” 肖芳泣不成声。 “他变不好,离了婚也没变好,他还早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我不知道我一天打几份工,被他拿走的那些钱,哪些是赌了,哪些被他用来讨好别的女人。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只过了那么三四年的好日子,后来天天都像在做噩梦,不知道这个噩梦哪一天能醒,哪一天能醒!” 肖芳终于崩溃大哭,眼泪仿佛永远都流不尽了:“死得好,老太太死的时候,我就在想,怎么死的不是他。现在终于死了,小鲤,这是报应,这是他的报应。” 小白急得在桌子底下蹿来蹿去,咬着肖芳的裤腿呜呜地哀鸣。 景鲤走过去,抱住肖芳:“妈,别难过了。噩梦已经醒了。” 肖芳靠在她肩上,喃喃自语:“醒了,早该醒了。” 景鲤安抚了肖芳好一会,肖芳才终于不掉眼泪了。 她半抱着妈妈回房间,母女俩躺在一张床上,都各自安静着,不说话,可时不时小心地翻身,还是证明俩人都没睡。 景鲤几乎睁眼到天明,她五点多起来看了眼手机,再扭头看向肖芳。 肖芳终于入睡了,只是睡得并不那么安稳,眼角的泪渍已经干了,留下几道白色的泪痕。 半年,肖芳面色红润许多,胖了一些,头发不像以前干枯得杂草一般,有了光泽,柔顺地散落在枕头上。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