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幼娘心里搁着事儿,在收拾碗碟的时候,瞧着桌上唯独闺女的位置蛋壳也没有,鸡蛋也没有剩下,顿时知道是小丫头将蛋揣兜里了。 她摇头笑了笑,探出窗棂,朝东厢房方向喊了一声。 “小月,一会儿就将鸡蛋吃掉,知道没,还有啊,不许在屋里吃,回头掉渣在地上,养一窝的肥虫子出来,看它将不将你的鼻子都咬掉!” 东厢房里。 小胖丫头慌了慌,她低头瞧了瞧手中剥了壳,白白嫩嫩又光滑的蛋白,在小个的那头咬了一口,紧着就将剩下的大半个往小毛嘴里塞了塞。 她肉胖的手顶着,不让小毛吐出来,那厢还侧头偷偷往外头瞧,压低了嗓子催促道。 “快吃快吃,阿娘要发现了。” 被这几乎是一整个的鸡蛋塞了嘴,小毛差点没被噎死。 它艰难的将鸡蛋吞到肚里,有些愣神。 它还是头一次觉得,这吃供奉也是一种负担呢。 孔婵娟笑眯眯,“好吃吗?” 小毛点了点头,“好吃。” “好吃就对了!”孔婵娟一拍手,欢喜不已,“好吃的东西就是要和小伙伴一起吃,我吃了很开心,这是一份开心,小毛吃了也很开心,也是另一份开心。” “这样,我们就有这么多这么多的开心了。” 说完,她摊开手,做了个许多许多的动作,两眼眯起,就跟月牙儿一样。 小毛多看了两眼。 它觉得自己心里沉甸甸的,唔,也许是刚才被那鸡蛋贡品噎住的感觉还没下去。 小毛又咽了咽,还偷偷用灵炁顺了顺。 …… “对了,我也带了东西给你。” 小毛的手往旁边一探,再收回来时,手中端的是装了酥酪的白瓷碗。 “给。”鲜甜的酥酪被递了过去。 “哇,好香。”孔婵娟眼睛瞪得更大了,发出一声惊叹。 这一声真心实意的喟叹,抚平了小毛扔掉财炁的郁闷。 “你喜欢吃,我下次再去寻一碗回来。” 孔婵娟点头,“恩,咱们一起吃。” 小毛愣了愣,它还有份的吗? 似乎是看出了小毛的疑问,孔婵娟点头,绷着脸,神情认真道。 “自然,咱们是好伙伴,好伙伴自然是什么都要一人一半,这样,咱们就都能很开心很开心啦!” 羊皮毡帽的小子抿了抿唇,没有再说话,只拿出两个小汤匙,一人一个,它舀了一口尝了尝,眼睛微微眯了眯,唔,是好香。 又甜又鲜香! 孔婵娟也拿着小勺子,“对了,我阿娘阿爹说了,我们要去临沂,我姥爷阿舅家在那儿,阿娘说了,姥爷生病了,我们得回去瞧他。” “小毛,你和我一起去吗?” 毛鬼神点了点头,“自然,你许了供奉,我允了,自然是你走哪里,我跟哪里。” …… 待知道今日就出发,毛鬼神有些遗憾,那顾道友可是答应了,过两日就给它打供桌和雕神像,这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拿了。 毛鬼神摇头! 不不,它就跟着去走走亲戚,肯定很快就能回来了。 毛鬼神想着顾昭那一身精纯又清正的道力,心里期待极了。 定然是一尊威风凛凛的小神像! ...... 那厢,顾昭忙活了一夜,直到五更天的梆子敲响,这才一脚踏进甜水巷的顾家,早春暮冬时节,天气还冻着,她特意嘱咐她阿奶多睡一会儿。 因此,这个时辰家里没什么动静,只屋檐下坠着两盏灯笼,院子往屋舍走去的路上也挂了好几盏。 一路走来虽然寂静,昏黄的烛光落在院子里,风来,光影微微摇晃,自有一种静谧的温暖浮上心头。 顾昭一夜好眠,再起来时,天光大亮。 “吱呀”一声,木门打开。 顾昭从屋里出来,伸了个懒腰,只觉得神清气爽。 果然,再是修行,也不若一夜憨甜的睡眠来得舒畅! 空气中带着沁凉的冷意,还有一抹湿润润的水炁。 积雪渐化,沉眠了一冬的种子在漆黑的地下发力,时不时有“哔啵”的种子破壳之声,只是谁也瞧不到听不到罢了。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