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北王府小郡王死而复生,且从修罗道中出来之事,顾昭定然心中有数。 堕心,是否由小郡王从修罗道带出,顾小郎也自有眼睛会看,他还是莫要多言讨人嫌了。 顾昭心下沉了沉。 看来,裴公子也听过那个谣言了。 想罢,顾昭眼神不善的看向安山道长。 这大嘴巴的道长,办事还糊涂,什么都没有查清楚,自己想啥就说啥了,真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 安山道长久久的看着孟风眠,良久,他叹了口气,“风眠小友——” “道长,还是喊我一声孟三公子吧。”孟风眠开口,语气生疏。 和风眠小友相比,当初让他心痛的孟姓,好像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安山道长叹了口气,“你执意如此生疏,贫道我只能依了。” 顿了顿,他的目光落在孟风眠的面上,语重心长,道。 “孟三公子,想来,近来祁北郡城里的堕心,你也有所耳闻了吧。” 孟风眠看了过去,眼神清冷。 安山道长:“堕心,此物乃是修罗道中之物,人神鬼沾染,心神蒙昧,欲壑难填,直到最后成修罗道中的堕物方休。” 孟风眠不为所动:“所以呢?” 安山道长长叹一声,眼里有不忍之色闪过,他定了定心神,还是道,“堕物为人间界所不容,孟三公子,你身魂已亡故,此处,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胡说八道!”顾昭脸色也跟着一沉,斥道。 孟风眠抬眸,灰色的眼翳一瞬不动的看着安山道长,语气中没有波澜,好似这一幕,他早就有所预料。 因为已经是不在乎的人了,所以,那颗心也不会被触动。 “那道长你说,我该在何处?” 安山道长目光炯炯,无情的话从唇瓣中吐出,“修罗道。” “闭嘴,不会说话你就别说!”顾昭觉得,安山道长这话刺耳极了。 手一甩,莹白的元炁化作长链,卷起地上的泥土,猛的朝安山道长的嘴巴处塞去。 安山道长侧身避了避,到底是身法不如顾昭手中的元炁,泥巴擦着脸落在地上,他颇为狼狈模样。 那厢,元炁沾上安山道长,顾昭心下咦了一声,只见那散在半空中的元炁重新凝聚,还不待那元炁继续缠上安山道长,这时,变动乍起。 只听此处有秋草簌簌沙沙的声起。 下一刻,山摇地动,远处的云极速的涌来,变换不停,就像骏马奔腾而来。 很快,半空中那轮弯月便不见了踪迹,天色黯淡得像那久未刮灰的锅底,黑黢黢的。 “这,这是——”江治睿一行人摇摇欲倒,惊疑的环看过周围,“这是地龙翻身吗?” 这中间,江治睿和裴一清的目光恰好碰到一处,彼此从彼此的眼里瞧出了懊恼和后悔。 他们就知道,这夜里走山路准没好事! “不是地龙。”顾昭抬头看前方,声音很轻,“是堕心。” 几人顺着顾昭的视线看去,这一看,顿时一惊。 只听前头有山石簌簌落下的声音,倏忽的,只见两边数盏灯接连燃起,一路蜿蜒至山石的峭壁处。 山石抖落,那儿一颗拳头大小的桃状物,湿腻光滑,鲜红鲜红的,就像一颗人心。 这时,人心上有柔软的细管蜿蜒而开,秋风中轻轻飘扬,细管的另一头就是方才两边亮起的灯。 众人顺着细管看去。 这哪里是灯啊,分明是一个个人皮!此时,细管蜿蜒在人皮的心口处,点燃了那一处的心灯。 僵僵立在两边的人垂着眉眼,唇边却勾一道诡谲的笑意。 秋风吹来,不同年月的衣裳衣袂翻飞,打在空荡荡的皮囊上,就像是风吹过灯笼的桑皮纸,“簌簌,簌簌……” …… “天呐,这是什么?” 几人看着这诡谲一幕,脚步都站不稳了,裴一清连忙搀扶住江治睿,几人抬头朝那颗心看去,眼睛映射着堕心反射的红光,瞳孔急剧的收缩。 顾昭同样抬头看着。 原来,这便是修罗道中的堕心啊。 下一刻,只见此地风炁起,两边的人皮在风炁的托举下,晃晃悠悠的浮起,倏忽的,这些人皮往天空中升去,像一盏盏的孔明灯。 黑暗中,它们急速的坠落,像流星划过漆黑的天畔,美轮美奂。 “星,星陨。”江治睿扶着裴一清,失声喊道。 是他那日见到的星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