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大人是不知道啊,那小子回家后嘴就没停过,就那香囊的事,反反复复说了不下五六十遍,说自己立了大功,折磨得刘夫人都跑奴家家里避难去了。 自从知道岑远和晏暄的真正身份后,慧婆也顺带着了解到他们的关系,这会儿就是再给她八张嘴,她也没那个胆再去高攀这两位了啊。 管家替慧婆续了盏茶,一旁岑远像是唠家常一般地应道:有精神气是好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正好趁着这机会和亲人过个好年,等来年征兵再开,相信以刘公子的资质一定能再次通过审核。 负责审核的人晏暄就坐在旁边,稳重地喝了口茶,任着这位殿下在一边信口开河也不置可否,倒是搞得慧婆有些迷糊,心想这算是顺口的附和,还是由衷的称赞?算不算是给她打包票了? 但最后她也只是笑了笑:承蒙大人赏识,奴家回去就和那小子说去,让他别贪玩好好训练,别到了明年辜负大人的期望。 说罢,慧婆怕耽误两位的时间,没说几句便告了辞。 等她走后,岑远闲着没事,看天气还不错,就想着要不去看看闲云府里院子的修缮情况。谁知刚准备和晏暄出门,就正好撞上找上门来的庆哥。 两个月前,庆哥最先结束了调查,岑远曾问他要不要先回家同发妻见一面,被对方拒绝。 庆哥写了封书信,信上只简单地写了他上次出海时偶遇意外,得好心人相救,怕连累家人才迟迟没有联系,现在得神医照料,暂时无法回家,但很快就能相见。 岑远亲眼看着庆哥写下这封信,又自告奋勇替他做了跑腿送信的活,而庆哥的妻子在读完信后浅浅地笑了下,只说:所以他真的没有死,对吧。 那会儿正值事件波澜之时,亡魂永坠海底,真相却浮出了水面,近十年来的所有无辜受害者的家属终于得到了他们应有的慰藉,以及得知真相的权利。 岑远掷地有声地道:他没有死。 庆哥妻子就如所有平凡的妇人家一样,身上穿着平庸朴素,脸上不施粉黛,更是显得有些憔悴,但她笑着说:我知道的。 简陋木桌上的烛台一直不断燃烧,映亮她的侧颜。她将信件沿着折痕小心翼翼地折好,塞回信封,指尖在封面上不怎么工整的吾妻亲启四字上来回抚过,就好像是正抚摸爱人的脸庞。 大人。片刻后她道,夫妻之间,是心连着心的。即便之前所有人告诉我他死了,我也依旧能感受得到,他的心还在跳动。 听见这话后,岑远脑海中第一时间便浮现出了晏暄的身影,他难得在陌生人面前像丢了魂似的,不由自主抚上自己的胸口。 庆哥妻子没有注意到他,将书信放回了狭窄的桌上,手背碰到一只竹篮,里头放着一件缝制到一半的衣裳。 她淡淡地笑着,又抚上那件衣物:先前他离家的时候,青江才刚刚入夏,我替他做了件薄衣,想着他回来后正好能穿。 岑远的视线随着她的话语落在她手上的衣物,却见衣料厚实,显然不是夏天能穿的衣服。 后来,他没能准时回来,夏天也逐渐过去了,我便又给这衣服添了层布料,想着秋天总能回来了,到时让他告几天假,在家休整些日子,我们也能带孩子一起出去看个晚枫。 庆哥妻子的声调十分平缓,就好像只是偶遇了闺中好友,和对方分享自己在等丈夫归家时所做的二三事。 可现在,枫叶也已经全落了,这衣服又显得薄了些,我便想着再补厚些,等入冬之后,等团圆节时,他也该回来了。 说着,她话音一顿,似是终于意识到自己一直在唠叨些没用的废话,或者担忧这话会让对方产生一种自己是在逼迫对方的错觉,遂连忙转向岑远:抱歉了大人,这些话不过就是我一个无知妇人随口说的罢了,还请您别往心上去。 岑远仿佛如梦初醒,朝她摆了摆手:不打紧的。 屋子里没有取暖用的暖炉,只靠桌上微弱的烛台提升室内的热度,庆哥妻子又朝岑远道了声歉:这回也是多谢大人传信了,家中简陋,连杯热茶也没有实在是抱歉。 无事,既然信已送到,那便不多叨扰了。 岑远示意她不用相送,主动准备离开,在踏出房门前他忽地想到什么,问道:对了,您有什么话想和他说的吗? 庆哥妻子停顿片刻,还是摇头:也没什么,就让他安心配合大人调查便是,我会一如既往地等他回家。 回去之后,岑远把这一行的对话一字不漏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