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太爷家多少金银多少富贵,都不顺心。 他重新挑起扁担,觉得这些村里人分不清重点。 县太爷钱多有什么用,那么多钱又不是只给脆脆姑娘一个人。 王二一弯腰,正正同自己漏出大拇指的鞋面对上。 原本还有些看不起的心思,顿时散了干净。 县太爷再不好,脆脆进府过得是贵气的生活,吃白米细面,喝燕窝鱼翅,穿绫罗绸缎。 要是跟了他,只会受苦。 脆脆姑娘是全村最好看的姑娘,喜欢穿粉色嫩黄色的衣衫,开心笑起来脸颊上两个甜甜的梨涡,不开心嘟嘴气恼的样子叫人恨不得将天上的月亮摘下来哄她。 这样的小姑娘就跟县里刚出锅、蒸得白胖白胖的细面馍馍似的,要是叫他的黑手指头沾染一点,老天爷都看不下去。 他掩下心里满地快要溢出来的难过,迈出一步。 却不想身后一个婆子说得话,让他再走不得了。 人群中李婆子看众人都盯着自己,心里得意,双手抄进袖兜里抹了一大把瓜子,‘嗑’地一声清脆,上下嘴皮翻着隐秘话,“这事儿我谁都没说。你们听了可得缝上嘴巴。” 众人忙点头。 李婆子吐一口瓜子皮,满是褶子的眼皮被风吹得眯了一下,“县老爷是天大的官,老婆子不敢说。但是他那媳妇有名,是镇上做酒楼生意白家的大姑娘。” “哟,白家大姑娘?那可是了不得的人。” “怎么了不得?难不成三头六臂?” “别胡吣!白家大姑娘是个了不得的。没出嫁就接手了家里的酒楼生意,原本白家都要败落了,谁曾想白家大姑娘一掌家,嚯,好家伙,神仙点手都不夸张。 你们别不信,这十里八乡的,谁不去县里赶集。你打听打听,论起白家大姑娘那是生意场上顶顶厉害的人。...” 这人还要再说,李婆子扇他一下,“说得就是这位。白大姑娘做生意厉害,做官老爷的正室媳妇更有手段。” 她手指在虚空中点点,“就说这后院加起来多少个女人,哪一个越过这位白大姑娘了。” 她啧啧地摇摇头,过后低声示意众人往前凑到一处,悄咪咪道:“知道去年县太爷后院添了几个姨太太?” 枯爪似的手掌亮出五根指头。 嚯!了不得! 不说养不养得起,先说姨娘可是要卖身契的,五个姨娘,少说有一百两吧。 李婆子听他们重点说起县太爷家境,呵笑一下,神秘莫测道“你们以为光迎人进门呐?” 她往后靠在大槐树身道:“知道去年县太爷家死了几个姨娘吗?” 众人悚然:死了? 这是什么意思? 李婆子一摊手:“进几个出几个,这不就扯平了吗?” 进去是做姨娘。 女人一辈子在后院做了姨娘,自然不能和离。 那还怎么出? 主家捏着卖身契,无非是被卖了或者送走,要么直接弄死了事。 大户人家死一个卖身姨娘还算是事儿嘛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约而同想到一处,过一会儿有个机灵的插诨打科,“李婆子在我家吃了杯酒,说醉话呢。听听就行了。大官人家,可是能拿人下大狱的。” “自然,自然。闲扯淡呢。” “可不是嘛” “谁还信了呢。没人信,没人信。” 忽有一个扬起脖子,看向不远处,“那不是村东王二麻子嘛?他怎么来这处了?” “王二麻子?可不能叫他来,那是个八字倒钢枪的趁棘子,命里带煞,谁走的近了,小命保不得多久。” “他家住的那么远,来这处作甚!遭瘟人,瞅瞅他弟弟三叶子,小脸天天透着青,指不定也是个短命的。一家人都得叫他克死。” “别说了。说得多了也晦气......” 王二麻子越走越快,身后那些风言风雨只要听不到了,就算了。 一路算是小跑着回了自家的小院子。 弟弟三叶子听了动静,走出来递上一碗水,“二哥,今天怎么回来这么迟?” 王二麻子接了水一股脑地喝光,随手抹了颊边的水渍,看弟弟消瘦的小脸蛋,脑海中再一次翻涌出先前那些人说的话。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