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家仆役们盯着紧闭的国子监大门,数道灼热目光就差没将大门戳出洞来,都恨不得早些见到苦读多日的自家郎君。 只可惜里头好些人都激动得太早,他们家郎君此刻心心念念的根本不是归家团圆,而是赶紧奔到食堂抢中秋月饼。 说笑呢,那可是经了孟大厨手的月饼,定然不比宫中御厨做得差,不得抢个最新鲜热乎的? 薛恒便是其中最抢眼的,一如往常领先他人一步,急匆匆往食堂而去,所经之处,照例刮起一阵微风来。 好巧不巧,这一群人再度被国子学、太学等监生撞了个正着。 接连两日,瞅见其他四学的人风风火火刮过自个儿面前,原本正在说笑的田肃等人再度哽住,费解地盯着这群看起来火急火燎的同窗,目送他们快步越走越远。 “接下来三日是中秋假,他们不去大门寻自家仆役,反倒往食堂那儿走,是何道理?” 有人浑不在意地嬉笑道:“总不能在食堂用猪糠,吃上瘾了,一日不用憋得慌?” 田肃心头不免也闪过疑惑。 难道他们真去食堂,要用完暮食再归家? 猪糠也能吃出花? 有监生犹犹豫豫开口:“莫非……莫非食堂的吃食当真变好吃了?否则怎会让他们如此流连忘返呢?” 一听此言,田肃回想起数日以来上早课前的情景——许子津那些监生面上是如出一辙的萎靡不振的神色,步伐缓慢,仿佛在食堂遭了多大罪一般。 如若食堂当真有所改善,那些四门监生定要来自个儿面前耀武扬威,出一出往日恶气才是,又怎会仍然满面愁容呢? 再说往那处去也不只是食堂,往里不还有监生斋舍吗? 念及此处,田肃嗤道:“食堂有所改善?呵!指不定是积攒了多日脏衣,急匆匆去斋舍取而已,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明个儿放假,留在这儿看他们作甚,不如归家去。我都多日没见沁娘了,心中惦念得紧呢!” 如往常一般,田肃下了结论,大多太学监生无论心中如何想,口中总得迎合几句。 “田兄所言甚是!” “总听田兄提起沁娘乖巧柔顺,黏人得紧,不若下回带出来一见?” “啧,真想不到那些四门学和下三学的这般邋遢,羞得慌哦!” 听到最后一句,田肃面色有些许不自然,僵着脸催众人赶紧往大门走。 这群里中,倒也有几位太学监生悄摸摸地扭头,打量着那些已经走远的四门学监生们,若有所思。 即便是拾掇些脏衣什么的,也不至于四门学、律学等监生人人都如此吧? 莫非……还当真是食堂有了改善,做出来的吃食美味到让人欲罢不能了? 哎,对了!往常不是许平和薛恒一道走的吗,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方才怎么只见薛安远,不见许子津?4 “阿嚏!” 空荡荡的四门学讲堂内,不见其他监生,唯有今日负责最后一堂课的苏博士与许平二人还留着。 许平没由来地打了个响亮喷嚏后,连忙向着苏博士赔礼,并道了一句“学生无状”。 较之严厉的钱博士,苏博士的性子实则平易近人许多。他从不拘着监生,下学时也不必死板遵守什么“监生须得在博士、助教之后才能离开讲堂”的规矩,平日得了空,更会与监生们说笑几句。 就好比今日,苏博士讲课时,瞧见底下这群监生们躁动不安的模样,不但不发怒,反而会心一笑。 毕竟明日可是中秋,谁不是心心念念着归家团圆,惦记那三日假期?便是他们这些博士、助教,不也有过这种期盼休假的年轻时候。 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