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你想说什么?”娄诏垂首,轻声问,目光中是冯依依略显苍白的脸。 冯依依回看娄诏一眼,清亮眼中带上生气:“有很多想说,大人能给多少时候?” “好。”娄诏只有一个字。 说完,他缓缓松开手,那细细的手腕便挣脱开,离去。 娄诏独自走去窗边,双臂摁上窗沿,俯首看着街景。即便天气炎热,京城大街总是如此热闹。 桌前,冯依依看看徐珏,又看看关语堂。就算是做梦,也不会想到会有这一番场景。 “你这两年在哪儿?”徐珏问,平静的话语压制不住心底的翻涌。 每年春天,他都会抽空回一趟扶安,去看看那已被杂草覆盖的冯宅废墟,去郊外那坟前站上半日。 每每,徐珏会把最好的酒祭奠坟前,摆上各种点心零嘴儿,他知道她爱吃。 冯依依眼神往关语堂一望,笑着道:“和大哥在一起,我去了南面。” 徐珏看一眼关语堂,其实对人的印象不错,这年头有侠义心的人不多。这一点,可以断定关语堂是个好人。 “为什么不来找我们?”徐珏问,心道冯徐两家是挚交。 去跟一个船夫去南面,也不向徐家求救? “徐珏,这是我爹的主意,”冯依依只挑简单说着,“他这些年累了,想找个地方安度余生。” “我不信。”徐珏摇头,“你这丫头还同我说谎?” 冯依依了解徐珏,骨子中带着徐家的正义感,因此就更不能拉他们进来:“我现在过得很好。” “你们?”徐珏看看关语堂,事先听说人是在寻他的娘子。 “大哥,”冯依依对着徐珏没有隐瞒,“这位是我的大哥,我爹早年收的义子。” 窗边,娄诏嘴角微勾一下。 瞧,差点就被骗过去。大哥,假成亲,连那孩子都是她在草堆里捡回来的。 辛城过来的消息,他是在早上拿到,时机居然卡得如此妙。 关语堂性子直爽,眼看冯依依安好,内心便想着赶紧带人回辛城。 毕竟耽搁了好几日,他还差点走歪,转而去查什么西域商队,什么徐魁。 也幸好在昨晚阴差阳错救了被拐的女子,今日才会见到冯依依。 “小妹,我算了下,明日有条船过来,正是往南走。要不,咱准备下,回家?”关语堂问,“至于药,咱再想办法。” 京城正如冯宏达所说,水实在太深,淹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徐珏闻言,搭在桌上的手攥紧:“依依,你真要回去?你现在在哪儿?冯叔没事,我爹娘知道了一定想去探望。” “此事不要同徐叔徐婶说,”冯依依道,“有不得已苦衷,徐珏你会明白。你已知道我们安好,而我也知道你们安好。” 徐珏沉默片刻,总是阳光的脸上黯淡几分:“真要走?” “是。”冯依依点头。 关语堂站到冯依依身后,几天跑下来,人消瘦不少,眼圈印着疲倦:“那咱们走吧?” “怎么走?”娄诏在窗边回身,背对着外面,肩上落下一片光圈。 冯依依看过去,心中已然打定主意:“我该回去了。” “冯依依,你知道你是谁?”娄诏慢踱两步,到冯依依跟前,“你要去哪儿?” 冯依依柳眉轻皱,看进娄诏眼中,那里依旧一团浓墨:“回家去,找我爹,找桃桃。” 娄诏眉头微挑,唇角一抿:“回家?你的家,难道不是和你夫君一起?” 冯依依心中一跳,看清了娄诏脸上的认真。 原来她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娄诏留下她,不是因为想惩罚她,让她尝尝那种离不开,被困住的痛苦。心想离开,身却被困。 原来,娄诏是,是想留住她。 所以,眼前这一切是他算好的?徐珏,关语堂。 娄诏拉着她出现,把她推到众人前告知,她就是冯依依。自此,她隐藏两年,终是恢复身份。 她的身份,就是娄诏的妻子。 冯依依忍不住后退两步,眼中蔓延开不解:“你?” 他为留住她,而断她后路,让她“死而复生”。 难怪在素雪院,娄诏问她想不想做回冯依依,原来他并不只是说说,是想真做。 “娄诏,你要对她做什么?”徐珏挡在冯依依身边,双拳紧攥。 娄诏扫过徐珏愤怒的脸,看去藏在人身后的冯依依:“徐校尉此举不妥,我夫妻俩之事,你不宜插手。” 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