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且弥的冬天总是弹指一挥便抽身而去,可这一年却难得的漫长,阴霾了数日的天,竟扬扬撒下碎盐似的细雪,风刀卷积起一些,欲迷人眼。 高台上架着黢黑的十字木桩,跪倒在阶前的巫祝紧阖双眼,双唇翕动,念念有词,不时抖动身体,一旁侍奉的童子双手托举着一碗猩红的鸡血,面无表情的走近,端在巫祝身前。 南漪的肩膀被人用力推了一把,可彻骨的寒冷和久跪早已让她的双腿失去知觉,身后的人没有耐心等她恢复,左右二人抄起她的膀子,拎到巫祝身前。 巫祝皲裂枯黄的手指伸进鸡缸杯,没入半个指节,另一手捏住南漪的下巴,枯长乌黑的指甲陷在柔嫩的肌肤中,蘸了猩红鸡血的指尖点在她的眉间,又用力向额顶划去。 南漪被那股血腥味熏的直欲作呕,可自己已然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如若细辨,她的瞳仁里倒映着巫祝那双污浊的眼睛,除了屏住呼吸,紧闭双眼,别无他法。 “金乌窈窈,太阴冥冥,递瑞降圣,乞恩醮福……” 巫祝嘶哑着冥语,转身一把将鸡血泼洒在木桩下围的稻草上,南漪随即被架上木桩,捆绑在上面。 “五雷猛将,火神将军,神师杀伐,不避豪强……”巫祝晃铃震摇的山响,喑哑低喃,“唯愿天神纳我供祭,伏乞天降神兵以御外夷……” 南漪试图转动手腕,可浆过的草绳在寒风中愈发僵紧,连一丝缝隙也无,这一刻,她甚至期盼着脚下的草堆快些燃起来,真的太冷了。 可是还未待片刻,耳边除了瑟瑟风雪声,还隐约杂糅着呼号和马儿的嘶鸣。 几乎脱力的南漪无法细辨那些声音的来源,可高台上的人们分明都听见了,纷纷焦灼地四下张望探究,不过几息功夫,那些纷乱已经由声化形,一群身着甲胄的兵卒,若碾碎镜湖薄冰的第一缕春阳,瞬间由四面八方涌入。 稚嫩的童子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手中的血碗一扬,那片猩红就盛开在冷硬的基石上。 除了被绑缚住的南漪,高台上的人们一改方才的冷凝,一张张脸上写满了惊恐失措。 巫祝率先回过神来,抢先一把夺过旁人手中的火把,刚向前急奔两步,可还未等将火把抛上火堆,只听“嗖”的一声—— 赫然见一只长尾翎箭矢钉穿巫祝的脖颈,自右向左穿出皮肉,那巫祝圆睁着双眼,没有一丝挣扎,木桩似的,直愣愣翻倒在地。 这一幕令本已惊恐万分的人们抱头鼠窜,可那些训练有素的兵卒早已将几处要紧的卡口封锁,又逐渐围拢至高台。 南漪不知道是谁将自己解下了木桩,周围混乱一片,只见为首的两个年轻武将下得马来,一面低语说笑着走上高台,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