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少川连表都没去看,却立刻就能回答他:快六点了,你刚睡了一个小时,我要开下灯,你注意点,先别看光源。 一个小时那在这一个小时里,周少川一直都没去睡么?就这样守在他床边,观察他是否发汗,隔一会还徒手感受一下他的体温?向荣有气无力地寻思着,问题的答案没能想出来,刺目的灯光却亮了起来。 眯着眼再去看,只见周少川拿着一大瓶液体走了过来,手里还攥着一块小毛巾,在床边坐下,周少川说:试试物理降温吧,给你擦擦手腕脚腕,还有脖子,会有点凉,擦完之后应该能舒服点。 那一大瓶子液体随即被打开来,一股酒精味登时直窜入鼻,向荣勉强撩起眼皮看着他:合着你知道酒精啊?敢情那天,是成心揣着明白装糊涂吧? 周少川拧了拧眉毛:你怎么不说我是成心想让你给我上门敷药啊,为了结识你,我还真是煞费苦心呢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用得着装吗?!这是药店的人介绍我买的。 向荣听得扯了扯嘴角,半晌,才找补似地感慨了一句,看来你也没怎么发过烧吧,平时身体是不是也好得跟孙大圣似的啊? 是啊,二师弟,快闭嘴吧。周少川轻哼了一声,蘸好酒精,撩开被子,开始为他擦那两条胳膊。 酒精冰冰凉凉的,抹在滚烫的皮肤上,体感相当舒服,关键是擦的人用劲很轻柔,擦完一条手臂,向荣觉得那过程好像已经有点近乎于享受了。 麻烦你了啊 可惜这句发自内心的感谢还没说完,向荣陡然察觉到身下忽然一凉,冰爽的舒适感蔓延到了腿上,他低头一看,周少川把他那肥大的睡裤一直撸到了大腿根,而其人的手已伸进去继续擦拭酒精了。 这多少就有那么一点点尴尬了,尽管认真说起来,大家都是男人并不存在什么避讳,上厕所、洗澡,或是游泳都有可能会坦诚相对,何况现在还是非常时期然而向荣就是禁不住觉得这种程度上的接触,实在是有些难以言喻的怪! 大腿上的动脉可能也有点不太能适应,这时突突地跳了两跳,向荣不由自主的随之哆嗦了一下。 怎么了?周少川立即出声询问,弄疼你了?那我再轻点。 他说着,垂下视线看了看烧得脸颊绯红的人,同时感觉那些尚未被擦过酒精的地方,摸起来依然还是有些烫手,而面前这个烧得迷迷滂滂的家伙,本来是个多么活力四射的人!从第一次在楼下遇见他时起,他就几乎每天都会重复那个无聊的夜跑,可后来为了拯救自己,他却被直接搞成了残疾,现在呢,更是不知道为什么又发起了烧。 再想想之前,他曾夸下海口、大义凛然地说要照顾人家,结果摆明了是说得比唱得还要好听。 最后怎么样呢?还不是把人越照顾越糟! 周少川因为向荣的一记颤栗,就在心里派了一连串自己的不是,脑内小作文恨不得都快能写出一篇罪己诏了,其实,关于擦拭酒精的那些个部位,他完全是听药店的人给他介绍的,而只要管用,能降温,对他来说就算是切实有效的好办法,周少川此刻分不出半点遐思去想那些部位会不会太私密私密到,其实很有可能间接引发向荣那记不明所以的颤栗。 差不多了吧,温度好像降下来了,向荣当然没好意思去表现他内心的囧,只能顾左右言他的尽快结束这场擦拭,折腾半天了,你也快去睡吧,有事我再叫你。 周少川很听话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因为想起卖药的小姑娘曾同他讲过,酒精这玩意虽然能够降温,但也不能擦得过狠,否则体温流失太快也会造成危险,走去卫生间把毛巾清洗干净,回来时,他又轻轻摸了下向荣的额头。 本来已有点昏昏欲睡的人被那冰凉的指尖一触碰,差点又给直接冰清醒了,眼睛留了一条缝,向荣看着周少川回到床上关了灯,这才放心地扭过脸去,开始酝酿睡意。 不知不觉地,向荣渐渐踏实地昏死了过去,他并不知道自己其实是只是伤口发炎,有点感染,而骨折后三五天之内发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至于退烧药,大抵也有些后反劲,等到再度烧起来时,它总算是起了效,在天光渐亮以后,向荣终于汗透被褥,变身成了一只才从桑拿房里熏蒸出来的脱水白斩鸡。 周少川却一直没能再睡,错过了困点,他眼下恨不能精神得像只随时随地准备打鸣的鸡,时不时去摸一下向荣的脑门,他很快就发现烧是退了,但向荣整个人也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了。 躺在湿淋淋的床垫上肯定很难受吧?周少川越琢磨越觉得不妥,就像是怕向荣再因此患上风湿似的,他站起床边,轻轻推了向荣几下,试图将其人推醒,好挪个窝再睡。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