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腌的美味在于生,未经过烹饪的海鲜往往肉质爽嫩带甜,经浸泡后有了酸辣口感,引人味蕾大动。蒋兴提箸,夹起一块带着膏体的蟹壳送入嘴里。 他极爱海鲜,奈何年纪大了也不敢贪嘴,只能浅尝辄止,嘬了口黄膏唇齿留香。 “广东人?那吃这个应该很吃得惯。”蒋兴吐出蟹壳,“这个梭子蟹,现在不是当季,还是差了点。” “我觉得这个时候吃最好。”倪少翔咬开一条蟹腿,嘬出爽滑蟹肉,“这两只是公蟹,谷雨前后最肥。入秋就是老蟹了,壳硬肉柴,没点嚼头啊。” 说完似笑非笑盯着蒋兴。 满桌菜肴只有这道梭子蟹是蒋兴点的,其余基本是倪少翔吃惯的口味。何靖刚刚来到利群,只见倪少翔当众发难,脾气大得滔天。他故意迟了十几分钟才来,没想到蒋兴居然还未出现,摆明要给他一个下马威。 于是直接坐下点菜,自顾自大快朵颐,连蒋兴进门也不为所动。 蒋兴手中筷子滞了两秒,随后轻轻放在骨碟上,“看来少翔跟我确实口味不一样,很难吃到一起去。” 倪少翔轻嗤,“这顿饭是二爷约的,二爷想吃什么就点什么。我不过点评几句,你也不用往心里去。” “你爸最近身体恢复得怎样?”蒋兴端起酒杯自己喝了一口,脸色平静严肃。 “话说得不清不楚,连下床都难。”倪少翔悻悻然放下筷子。狭长眼内都是挑衅,直勾勾回望蒋兴,“年纪大了就是这样,一不留神就要交待后事了。二爷年事已高,记得多点保重身体。” 蒋兴听罢居然展露笑容,对这番好意提醒不作回应。 “他病了这几个月,社团大小事务都是你在跟进,我也没有过问,就当是给你一个锻炼机会,也是信任你。”蒋兴眼尾皱纹轻轻扬起,“以前你爸管的时候,每两个月跟我报一次数,这个规矩你拜关二爷的时候就知道了。如今你管了4个月新义,却一次数都没跟我报过。” 蒋兴双手撑在盖上,腰背挺直,“少翔,我现在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头顶风扇扇叶陈旧,呼哧呼哧转成无数个黑色圆圈,却带不走此刻室内凝固的闷热潮湿。 “解释?”倪少翔挑眉,“二爷,你要我解释什么?数是没跟你报,我刚接手确实太忙了,但每个月按规矩分的钱也没少给你啊。” “阿胜,账本拿来。”廖胜掏出账本,递给蒋兴。 “这是近半年来的账目,我已经让阿关影印了一份,上面圈住的全都是你私下转走的现金数目。” 蒋兴将账本直接扔到倪少翔面前,砸得碗碟脆响,黑色筷子骤然失衡,从桌上直直掉落。 倪少翔沉着脸拿起账本随意翻了几页,盯紧里面圈起的地方,强忍怒火合上,随手甩在桌面。 “应急拿了点钱走,但我之后都有补上,里面也有显示现金入账。二爷什么时候不拿枪改行拿算盘了?算数那么差,看来还是拿枪更适合你。” “我昨天查过我的户头,这四个月的钱只有少,没有多,我就当是你刚把持大局经验不足。账目一向是阿关跟的,他不敢耍花样,你之前确实是补数了,但你这两个礼拜开的支票都是空的,一分钱都取不出来。” 蒋兴掏出烟盒取烟,廖胜立刻凑上点火。 “4000万——”蒋兴吸了口烟,“你上个礼拜过海去了澳门,足足输了4000万。” 倪少翔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