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处,手上的胡辣汤啪啦一声落在地上。 夜色还浓,清许尚瞧不清来人面容,但清许心弦骤紧,直觉那人便是宋星然,步伐纷乱地跑上前去,果见车马真在信国公府门前缓缓停下,清许脑袋嗡地一声,慌乱道:“国公爷!” 宋星然扯着缰绳回身,他高坐于骏马之上,紫袍玉冠,神色疏冷,似玉山朗朗,他俯视着眼前的少年,觉得有些眼熟:“你是谁?” 祝清许甩开袖袍,举手做揖,深深地朝宋星然鞠了一躬:“小生名唤祝清许。” 宋星然眉头深锁,祝清、许? 少年清瘦冷清的面容与女子清灵脆弱的模样重合,清嘉曾提及,她有一年岁尚小的兄弟,大约便是眼前的少年。 少年人神色焦灼,分明忧虑,他漏夜前来,定有要事。 宋星然心中便升腾起不祥之感。 只怕清嘉出事了,无法脱身,这才遣他求助。 她早前伤重,旧伤未愈,也不晓得又遭了什么委屈,宋谅只说,清嘉被接回了祝家,再无旁的音讯传来。 如今…… 宋星然心下一沉,眉头深深拧起,自马上翻下,揪起少年人的衣领,沉声问:“到底何事?” 他身上还穿着紫色官服,一身威仪,神色傲然若天上冷月,祝清许心中忐忑,讶异于他剧烈的反应,忙掏出清嘉交付的墨色玉佩,捧在手心,恳切求道:“我所言非虚,求国公爷救我姐姐。” “救?” 生怕宋星然拒绝,清许并不挣脱,无比沉痛的:“姐姐被软禁家中,无法脱身,遣我来求您,祝满卖女求荣,要将姐姐嫁给赵严。请您帮一帮她。” 宋星然面黑如墨,将那墨玉抓了过来,猛然松开清许衣领。 清许往后踉跄几步,抬眼望向宋星然,男子垂着眼睫,在他面容上投下一圈浓黑的阴翳,明灭的灯火下,显得有些瘆人。 “祝、满。”他咬牙念了一声,嘱咐道:“清许是吧,此事我自会周旋,你且回府。” 话音才落,宋星然已然翻身上马,疾驰而奔,祝清许只看见一道雾蓝色的身影,在漆黑的夜色中淡去。 清许心底仍不安,问宋谅:“公爷往何处去?” 宋谅眸光仍投在宋星然消失的夜幕中,他叹了口气:“大约往行宫去了。” 宣明帝将玄灵天师安置在凤丘行宫,与那道士做足了面子,不仅亲临行宫,且摆下了十分豪奢的宴席。 现下帝座便在行宫,赵严权倾朝野,又与祝满有约在先,宋星然只能去求赐婚圣旨,如此方能压过赵严一等。 宋星然赶至行宫时,宴席正酣,烛火通明若白昼,有扮成九天玄女的舞姬在殿前翩翩起舞,或许是吹了半夜冷风,竟觉得丝竹声扰得他脑袋发疼。 宣明帝支着额角,卧在龙椅上,半阖着双目,指尖合着节奏,有一搭没一搭地扣在金制的扶手上。 皇帝余光扫见宋星然,皱着眉缓缓睁开眼,面露疑惑:“宋卿怎得又折返了?” 宋星然揖手跪拜:“臣有事相求。” “什么?”宣明帝只怕自己听错,便也正坐起来,又见宋星然跪于下首,一脸认真,方确定他并非耳背。 “臣请求一道赐婚的圣旨。” “……?”皇帝都惊得说不出话。 宋星然风流名声在外,连皇帝也晓得他爱寻花问柳,红粉知己无数,是秦楼楚馆常客,如今大半夜地求旨赐婚,倒像是中了情障。 宣明帝心底腹诽,宋卿可当真是,老房子着火,一发不可收拾。 当下便也觉得有趣,抬手将馆内的伶人屏退,一脸好奇道:“是那家闺秀小姐,斩获了咱们大乾朝风流才子的心呐?” 宋星然低首道:“是祝家长女。” 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