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嘉对宋星然的表现很满意,双手缠着他的手臂,仰头看他时,眸中俱是细碎的光点:“我带你出去逛逛,顺带在外头吃些东西。” 宋星然思绪还停留在她们的交谈中,有一瞬未接上她的话。 清嘉便推了推他的胸膛:“你说话呀!” 也许是回了扬州,她音节吐字都带着温软的腔调,口气含娇带嗔。 宋星然心中还有些气闷,也被她一双清凌凌的杏眼瞪得散了七七八八,只是出了无端的胜负欲,恨不得现今便将人往床榻上带,好证清白。 但清嘉显然没有这副心情,她开开心心地牵了宋星然的手,连车马都没叫,便出了家门。 甜水巷子拢共住了六户人家,清嘉一出门,便撞上了斜对角钱府的夫人,孙老爷是秀才,大儿子早年间中了举,外调去了山南道做官,夫妇二人与幼子幼女留在老家。 宋星然早晨搬东西的动静很大,街坊四邻都传开了。 钱夫人才下轿子,撞见小夫妻挽着手走了出来,一副柔情蜜意的模样。 她不住打量宋星然。 眼眸狭长,眼角有个饱满上钩的弧度,是双眼带桃花的含情目,眉峰、鼻骨、唇角却又都是清肃的,一股矜贵风流之气。 直裰长袍,银丝的压纹在日头下闪着光泽。 忍不住酸溜溜地想:从前见她便是不安于室的,这小蹄子倒是嫁了个金龟婿。 也没忍住开了腔:“清嘉呐,这便是你京城带回来的夫婿么?也不同婶子介绍一下。” 虽则钱夫人昔年没少戳她们一家的脊梁骨,但清嘉今天心情还可,大大方方地挽着宋星然介绍:“婶子,这是我夫君,姓宋。” 钱夫人又喋喋追问,宋星然年岁几何,是否有官职爵位在身,又问孟氏,再问清许课业,简直比官府盘问还要尽职。 宋星然是什么人,一听也知道她话里话外的鄙夷,冷着脸漠然地旁观,清嘉温温柔柔地打着太极,半晌,才脱开身来。 宋星然蹙眉点评:“真是个长舌妇。” 但从这点片段,他也察觉清嘉从前日子不大好,有些心疼,大拇指在她纤细的腕骨轻蹭。 清嘉却笑得豁达:“不妨事的。” 二人顺着碧带河一路走,听得游人过客喧闹嚷嚷,见夕照在水面镀了一层金光,宋星然的脸色却还是肃然,像是秋风席卷过的带河。 清嘉的肩被他搂着,带在怀中,姿态有些怪异地走,他淡声道:“与我说说你从前罢。” 清嘉脚步顿了顿。 从前未嫁给宋星然时,为了在他面前博可怜,也只言片语地地吐露过自己的不易。 那时她知道,怜悯足可以引起男子对女子的关注与疼惜。 但如今二人成了婚,宋星然满脸心疼地追问,她早早编好、添油加醋过的心酸过往,却又说不出来。 她想,大约如今身份不同了,只想做个稳重的夫人。 但宋星然都直言不讳地问了,清嘉也只好有一搭没一搭地说。 她目光望向碧带河上缓缓滑过的船只,眼神有些渺远,似陷入沉思:“寡妇门前是非多,祝满虽还活着,但百八十年的不露面,我娘的日子也没比寡妇好倒哪儿去。” “她病西施似的,年青时很是招人稀罕,也有不少男人爱献殷勤,娘亲虽贞烈得很,但街坊四邻,有那爱传八卦是非的,好似钱夫人那类,只将我娘说得十分不堪。” 她幼时也没少被人戳着脊梁骨骂野种,也养成一副外柔内刚的性子,所以才偶然帮了林彦安,又收了一枚小弟,但林彦安他娘却十分憎恶于她。 大约是林老爷昔年,曾对孟氏还算和善罢。 清嘉敲了敲脑门,轻声笑:“是了,钱夫人那秀才丈夫,昔年便自告奋勇,带着清许上了一阵子课,钱夫人来我家可劲儿闹过,说我娘是勾魂摄魄的狐狸精云云,我娘气得又犯了病,家中又没了钱抓药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