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得不说,于景渡这安排于他而言真的很合适。 人在经历巨大的恐惧之后,那种不安全感会留在心里,若不能找到合适的途径纾解,这种恐惧就有可能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挥之不去,严重的甚至会伴随一生。 而清音寺这种地方乃是佛门圣地,正适合清心养性。 “我记得当年第一次见到死人的时候,也在这里住过几日。”于景渡道。 “那个时候你多大?”容灼好奇问他。 “七八岁。”于景渡道。 “这么小!”容灼有些心疼。 于景渡拧了拧眉,回忆道:“我记得当时那个人应该是犯了什么错,被人活活打死了。当时我年纪小贪玩儿,身边也没有得力的人照看,所以就在瞎跑的时候撞到了那一幕。” 活活将人打死,这种画面的冲击力别说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就是容灼这个年纪看了也要做噩梦,他无法想象彼时的于景渡会有多么无助和害怕。 “后来我似乎是吓得发了烧,病了好几日都没见好,家里人就把我送到了清音寺。”于景渡道。 “那你在这里住过以后,还害怕吗?” “一开始还是有些怕的,后来慢慢就好了。”于景渡说着带他走到了后院的一处石台边。 他伸手在石台底下摸了摸,摸出了一个小小的木质方盒,但那个方盒打开后却是空的。 “我幼时没有什么朋友,有心事便会写在纸上,然后跑来放进这个木盒里。”于景渡道:“每隔一段时间,我会自己查看自己放进去的信,然后再给自己回信。” 他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但容灼听了却觉十分心酸。 彼时的于景渡明明正是需要陪伴的年纪,却只能用这种方式倾诉心事。 这个小木盒对于景渡来说,应该就是一种类似于“树洞”的存在吧? “木盒的事情,除了我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于景渡将木盒重新放回去,又道:“将来万一咱们因为什么事情分开了,到时候你若是想和我说话找不到我,就可以给我写信。” “我给你写信还不如直接送到寻欢楼呢。”容灼笑道。 他只顾着关心这个木盒,倒是完全忽略了于景渡话里的玄机。 随后的几日,两人一直宿在寺中。 容灼每日都会跟着僧人们一起打坐,闲暇时则跟着于景渡去后山的菜地里帮忙干活。 初来那几日,容灼夜里依旧会做噩梦。 但渐渐的,他夜里做噩梦的次数就少了。 与此同时,容灼身上的伤也都好得差不多了。 在决定回京城的头一天下午,于景渡带着容灼去山顶看了日落。 夕阳的余晖笼罩着山石草木,以及并肩坐在山顶的两人。 于景渡看着远处的太阳一点点没入地平线,忍不住转头看向了身边的少年。 对方侧脸上那道伤口已经看不大出来了,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印痕。 但他还是忍不住抬手在那道伤痕上轻轻一触,问道:“还疼吗?” “这都好透了,当然不疼了。”容灼笑道。 于景渡指腹擦过他的侧脸,然后又在他眉眼处那道伤痕上轻轻抚过。 用不了多久,这些痕迹就会彻底褪去。 少年那张脸依旧会像从前那般精致漂亮。 “回去吗?”容灼看着太阳彻底消失,这才朝于景渡问道。 “再待一会儿吧,累了就靠在我身上。”于景渡道。 容灼闻言便将脑袋往他肩膀上一靠,然后打了个哈欠。 于景渡沉默地看着渐渐陷入黑暗的远山,直到身旁少年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才起身将人背在了身上。 容灼被他这么一折腾早已醒了,但还是心安理得地像没了骨头一般趴在他背上。 “你这样背着我,感觉好像我哥啊!”容灼在他耳边道。 “你有兄长?”于景渡问道,“还是说的段峥?” “都不是。”容灼道:“就是一种感觉,不是一个具体的人。我小时候很寂寞,看到别的孩子有哥哥就会很羡慕,想着我要是有个哥哥陪伴就好了。后来长大了才知道,我就算盼也应该盼个弟弟或者妹妹,怎么可能盼来一个哥哥呢?” 于景渡闻言不由脑补出了还是小团子的容灼,傻乎乎坐在门口盼哥哥的场景。 “兄弟少了会觉得寂寞,但兄弟多了也未必是好事。”于景渡开口道。 这么多年,他没少在亲兄弟手里栽跟头,若是让他选,他自然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