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云脸颊一寸远处停滞,撩起她的发丝,直指她右脸边的一道裂口。 许风和沉眼,他一通寻根究底,损了一珠的修行,气机所指之处,就是根源。 许丽云瞳孔急缩,被这离眼睛只一丁半点的东西吓得无法说话,压迫非凡。 庄东福惊魂未定,这、这是什么? 他瞅了瞅许丽云,又瞧了瞧许风和,脚步又挪远了两步。 这下,他是不敢再在心里埋汰大舅舅是假和尚了。 就算是假和尚,那也是有真本事的假和尚! 佛珠有一颗成了糜粉,许风和好似也添了分憔悴,他手拂了拂,直指许丽云脸颊的那几道气机便散了去,顿时,令人心揪的压迫顿去。 许丽云大松一口气,如从危机四伏中逃出生天,手软脚也软。 “大哥——” “小妹,”许风和叹了口气,放缓语气,面上好似染上了一层霜华。 他抬眼看了绯爪山茶一眼,声音无奈。 “别人不知道,小妹你还不知道吗?这一株观音白,它对我到底意味着什么——它,它是大哥的命啊。” 后头那一句,许风和的声音很轻,里头有着苦涩和自嘲。 “也是,是我勘不破,枉费了在寺里清修数十载,还是勘不破生死,贪嗔痴,佛家三垢,我起了贪念。” “贪恋人间门世的点点滴滴。”许风和抬起手,侧头看周围,由清风看到了薄暮,狭长的眼里隐隐有水花,有万般感慨和怅惘。 “我贪这风,贪这光……” 最后,他的目光看向许丽云,声音很轻,眼眸往下垂了垂,睫羽微颤,“还贪一个你。” 许丽云一震,目光凄迷,喃喃地唤了一声。 “大哥——” 许风和:“由始至终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勘破。” 离了几步远的庄东福没有听清,就见他大舅舅撩了嘴皮,好似说了些什么,下一刻,他妈妈就像被触到了什么神经一样,一下就振作了精神。 “不不,大哥,不是你的错,丽云是甘愿的,心甘情愿!” 许丽云抬手抚上脸,那儿,被山茶花叶滑过的裂口太浅,才一日的时光,没有敷药也没有贴邦迪创可贴,这会儿,它也已经结了浅浅的疤。 伤口—— 因为伤口太小,她都没有留意! “是昨天时候!”许丽云恍然,急急地朝许风和走了两步。 她想靠近,才抬起手,视线的余光瞥过自己的手。 只见上头染上了岁月的痕迹,忙碌于家务和生活,她的手变得粗糙了,就连原先纤细的指节,也都粗大了几分。 一些人格外得岁月优待,许丽云无缘,许风和就是那得到了眷顾的人,他仍然是年轻模样。 这会儿,因着佛珠破裂,他面上添一分憔悴,不过,这无损他的气质。 只见僧人狭长眼,高鼻梁,薄唇,清癯玉立模样。 无需价格不菲又时新的衣服,只一身微微泛白的僧人灰袍,就衬得他气质不凡,挺拔如松,如山间门走来的清修客。 许丽云自惭形秽了。 她止住脚步,在离许风和两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再看许风和的目光时,她从头发丝,细细地一路往下,最后落在了那略带苍白的唇,眼里有无法和外人说的缱绻。 “大哥,是我不好,昨天在树下时候没有留意,风又大,吹得树枝乱舞,我就被刮蹭了一点皮,落了一两滴的血。” “我、我也没有想到——” 说到后面,许丽云懊恼自己的不小心,说话都吞吐了。 只一两滴血的事,每年时候,许风和给许丽云送来浇花的血,那都是一袋一袋的,许丽云以为,那样才算是喂山茶花血肉。 哪里想到,只刮破了皮,叶子上沾了一两滴血,竟然也算是喂花。 许风和怄得不行。 他微微闭眼,无奈又愤懑。 果然,天数就是如此难改。 再睁眼时,许风和的目光落在院子的山茶树上,“不愧是魑魅魍魉一流,昨日才划破的伤口,想来,你也是昨日才修成的人身。” “只短短几个小时,竟然就知道使伎俩了? “呵呵——”许风和嘲讽一笑,“祖宗捎梦?与院子气场不和,容易破家招灾?啧…话语倒是一套又一套,鬼物就是鬼物,就是成了花鬼,沾了观音白的纯质,也依然诡谲狡猾,诡计信手就拈来。”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