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言语的滋味在内心蔓延,她垂眸,继续听二人的对谈。 “你变了许多,”沉从之感慨着,起身,为自己斟一杯浅金色的烈酒,他举着酒杯,在原地兜了一圈,转回身,看向徐志怀。“从前那个问华夏前路在何方的徐霜月去哪儿了?” “你且当他死了。”徐志怀掏出烟盒,弹出一支香烟,衔在嘴里,侧头,要去点火。“十年,谁都会变……人生能有几个十年?” 回南天,太潮,景泰蓝的洋火盒如何也点不着香烟。 徐志怀蹙眉,收起盒子,握在宽大的掌心,似掐住一抹诡异的冷火。 “十年前,我们笑更早十年的青年太失败,没能早早看清帝制已无出路,而如今,该轮到我们被笑话了。”沉从之啜干杯中酒液,将空了的浮雕玻璃杯搁在徐志怀面前,咚得一声,继而叹道,“霜月,你我都是失败的人。” 徐志怀沉默,似是默认。 薄唇间衔着的细烟微微颤动。 苏青瑶躲在门外听,内里一阵良久的沉寂后,传来几声椅子脚在地毯拖拽的声响,应是预备告辞。 她来不及避,正巧与开门的徐志怀撞到一处。 徐志怀神态微妙,颇不自然道:“瑶,你怎么在这儿?” 苏青瑶避开他的提问,看向一侧戴好平顶帽的客人,欠身道:“沉先生,真是好久不见,上回见您还是四年前。今日难得来,不如留下来吃顿便饭,再小住几天?” 那位姓沉的先生急忙摆手,说还要赶车,苏青瑶余光瞥过徐志怀,也并未强留,只说要送他出去。对方点头,摆正帽檐,向徐志怀欠身道别后,与苏青瑶一同下楼,走出洋楼圆拱形的雨棚。 “没想到夫人居然还记得我。”并肩走着,沉先生突然开口。 “应当的。”苏青瑶淡淡回复。“您是志怀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 男人听闻,略显诧异地看了眼苏青瑶。 他面色微红,应是酒气涌上来,吐字依旧是慢吞吞的:“夫人辛苦了……霜月他有时候说话不中听,却也没坏心,愈是亲近的人,他愈是爱发臭脾气,这方面,还要劳烦你多担待。” 苏青瑶一愣,缘是结婚这么些年,从未有人同她说过辛苦。 她苦笑:“沉先生太客气了。” 到用晚餐,苏青瑶仍在想这事。 她像头一回晓得干活能领钱的佣人,胃里揣着这事,翻来覆去地咀嚼,饭也没心思吃,捏着调羹搅着小碗里的鲫鱼豆腐汤。 徐志怀夹出蛏子壳内乳白色的肉,配热黄酒,不紧不慢地吃着。 他听小妻子叮当叮当敲着碗,头不抬,挑眉道:“有心事?” “嗯。”苏青瑶放下小勺,看向对面的男人,突然严肃地说。“我在想,你怎么从来都不谢我。” 徐志怀擦擦手,狐疑地看向苏青瑶。 苏青瑶站起,走到徐志怀身侧,拿一个空盘子与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