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苏青瑶悚然。 她低头,视线落到他手指捏着的布料。水渍还未来得及完全风干,一块指甲盖大小的暗色缀在鹦鹉绿的软绸间,得对着光仔细瞧才能看出来。 “哦,可能洗手的时候不小心溅到水了,”她说,声调忽高忽低,“等会儿就干了,没事。” 徐志怀松手,似笑非笑地又问了一遍。“真没遇到什么人?”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苏青瑶装傻充愣,一颗心沉甸甸直往胃里坠。“志怀,是有人要来找我吗?谁?杜太太?” “没事,随便问问。”徐志怀道,看神态,似在打趣。“我怕你被奸人诱拐。” “胡说八道,我又不是小孩子,谁来拐骗我。”苏青瑶向他偏着头,娇笑。 徐志怀随之轻笑,鼻音带着股森冷的锐气。“不好说。” 话说成这样,听进苏青瑶的耳朵里,便是他晓得自己适才是同于锦铭待在一块儿了。 她似被捅了一刀,面上的血色瞬时被冷意冲洗干净,嘴角仍挂着笑。 也是,卖身哪有不卖笑? “好了好了,听戏去,你费这么大劲从绍兴请戏班子来,不听,跟我在这瞎扯。”苏青瑶显然乱了阵脚,坐在他腿上,装模作样地捶几下他的肩。“有事回家再说。” 徐志怀淡淡应了一声,眼神转回去,脸上一点异迹都无。 他清楚妻子在撒谎。 请柬他发的。 座位他安排的。 那人在不在席间,他心知肚明。 徐志怀倒不觉得两人共处,能做什么苟且之事,至少苏青瑶不会。 他自以为了解她的性子,觉得她虽然爱闹小丫头脾气,但发下火,哭一哭,再睡一晚,也就全忘了,纯粹的孩子心性。 刚才怕是那招摇的纨绔偷摸摸寻过来,油嘴滑舌地轻薄了她,她这会儿怕被指责,才撒的谎。徐志怀暗自琢磨。她还小,在杭州又成日居家,一时被诱骗是正常。眼下他谈不上恼火,就是憋着股怨气,得寻个去处发泄。 戏看得稀里糊涂,白瞎这么大阵仗。 散场,徐志怀携她去送贵客。苏青瑶强打精神应酬,眼前来去的颇多头面人物,万不敢在人情世故上出差错。寒暄一番后,送人走,该轮到另一半人上前恭维。客套话幼蚕般吐丝织茧,苏青瑶听着,神思逐渐游离,面皮好似被纹上了浅笑,只呆呆附和。 于锦铭有意使自己夹进其中,两手抄在西服裤兜,一步步晃过来。 “徐老板辛苦,”他笑盈盈开口。 徐志怀看看于锦铭,又侧过头,看看苏青瑶,眼神在二人之间周转。 “瑶,你先随侍从上车去,我跟于先生有点私事要谈。”他微笑,很疼爱她的模样。 苏青瑶站在原处没动,脸色惨白,唯剩一团血淋淋的口脂。 “志怀,”她扬起脸,愣愣瞧他。 徐志怀弯腰,吻她的前额,重复:“去吧。” 苏青瑶哪敢违拗,轻声应一声“好”,迈着碎步移出去。 徐志怀见她的背影远去,方才将眼神挪到于锦铭身上,淡然道:“您倒是很清闲。” ?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