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柳条积的多了,就颠颠跑去拾起来,规规整整在篓里列好。 阿梨坐的地方是一棵百年榕树,树根遒劲蜿蜒着突出地面,虽只是初发嫩芽,但仰头看枝茎繁密,也能挡住大片日光。 她端正坐着,精神头本还是饱满的,但微风徐徐,实在催人发困,没多会便就往后靠着打起盹,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再醒来时冯氏已经做完活儿,正抱着一丛枝条往她这边走。阿梨“呀”一声,知自己贪睡误了事,撑着地便就想起身,刚站起来,却听“扑通”一下,有什么东西从她怀里落到了地上。 阿梨低头,见那里竟伏着只巴掌大的黄毛兔子,一双茶褐色眼睛半睁不睁,懒懒瞧着她,天不怕地不怕样子。 阿梨恍然觉得,这兔子长得分外像薛延。 冯氏没几步走过来,瞧着阿梨脚底的东西惊呼一声,道,“这是哪儿来的?” 阿梨摇头,将那一团儿抱起来,“我也不知晓,许是趁我睡着时偷跑进我怀里的。” 冯氏也伸手揉揉它脑袋,说,“倒是缘分,家里就你一女孩子,陪我待着也孤寂,便就留着养吧。正开春了,地里苣荬菜多的是,咱家也不差这一张嘴。” 阿梨欣喜点头,道,“谢谢阿嬷。” 冯氏问,“那你给它取个甚么名字?” 阿梨踌躇好半晌,最后小心翼翼问,“叫阿黄好不好?” 冯氏笑了,“这名儿像是给狗取的,但也不妨事,便就叫阿黄吧,倒也好记。” 阿梨喜色更胜一分,她把阿黄放在地上,又摆好了小篓里的柳枝,轻快背在背上,阿黄倒是安然,懒肥肥的,也不怕生,跑都不跑半步。冯氏啧啧道,“这甚么兔子,没见过这样的。” 阿梨抱了阿黄到臂弯里,不时掐掐耳朵和屁股,一路上都弯着唇。 -- 薛延回家时候,阿梨正坐在灶台边上看着火,手里拿着个旧漏了的篮子,往里添茅草叶给阿黄做窝。 懒兔子和一群鸡鸭卧在一块,相处倒是和谐的很,它还小,冯氏说也就刚满月,院里有只红顶黑毛公鸡,膘肥体壮足有一尺半长,两者趴在同一处,阿黄瞧着还没人家的屁股大。 薛延叉着腿在旁边看了好半天,还以为那公鸡下了个长毛的蛋。 阿梨察觉到外头动静,歪身唤了句,“怎的不进来,站在那里做什么?快洗洗手,就要吃饭了。” 薛延拧着眉头过来,看着她手里铺得软绵绵的篮子,问,“这什么东西?” “窝。”阿梨说,“你刚进门时,没瞧着有只兔子?” “兔子?”薛延重复一遍,又转身折了回去看,他左右瞧瞧,最后拿着烧火棍捅了那公鸡一下,阿黄这才终于露了面。他颠着棍子又戳戳阿黄屁股,倒是乐了,回头看向阿梨,问,“你要养这个?” 阿梨靠着厨房门站着,道,“不成?” “成啊。”薛延挑起一边眉梢,“这兔子瞧着不错,若是再长大些,会好吃。” 阿梨怔了一瞬,问,“什么好吃?” 薛延说,“肉啊,要不还能什么。” 他说得神色自然,把棍子提回厨房,又掀了锅盖看看里头煮着的倭瓜,再扣上时才看见阿梨欲言又止模样。她脸色涨的绯红,眼里水亮亮,好久憋出一句,“不能吃。” “为什么?”薛延一脸认真道,“能吃的,你许是未吃过,兔子肉又瘦又嫩,还补身子。红烧或者烤了吃最好,清蒸也不是不可以,但若是料放的不对,会有腥味。” 阿梨现在也不知该和他说些什么好了,她怕若是和薛延说“我是想养着这兔子陪我的”,薛延会立时就答一句,“不若我们今晚就把它吃了罢,满月时候最嫩。” 薛延今日看似心情不错,洗了手后坐在旁边凳子上,胳膊肘拄着膝盖,还有一句没一句地和阿梨聊天。他说,“你不吃这个,莫不是听了什么传言?说吃了兔子肉,以后会成豁豁嘴。” 阿梨手指攥着裙摆,没说话。 薛延道,“那都是屁话,当不得真的,我从小至大吃了得有几十只了,现在不还好好的。” 阿梨终于忍不住,说了句,“咱就不能好好养着吗?” 薛延正忙着剥花生往嘴里塞,听她这话,手一抖将壳塞进了嘴里,咔吧一声嚼个稀烂。 “养着?” 在薛延的印象里,母鸡用来下蛋,公鸡用来孵崽儿,剩下猪羊牛及兔子,都是用来吃的。为了扳正他这个观念,冯氏与他叨念了好久,终是勉强让薛延松口。 可看着他冷眉冷眼盯着阿黄瞧的样子,阿梨只觉得心惊肉跳。 现在这个时节,晚上还是有些冷,阿黄才巴掌大,在外头难免冻病,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