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延把手上东西扔在地上,疯了一样往这边跑,他隔得老远就听见树断的那声闷响,忽然就想起昨晚胡安和喝醉后的那些胡话,他心里堵了团棉花似的,心神不宁,连找钱都没拿,急慌慌往回返。 但是他没想到,事情会糟成这个样子。 等终于到了地方,薛延大口喘着气,额上青筋直蹦,他一路顶着风雨回来,后背衣裳湿透,能看见肌肉贲起的轮廓。没有时间给他平复,薛延扫视一眼情况,简短命令胡安和去抱着横梁尾部的那一端,自己将袖子挽到肘弯,他眼底赤红,小臂筋络尽显,生生靠着一股蛮力将横梁抬起甩出去。那力道之大,胡安和没站稳,往后跌倒。 薛延手拄在膝盖上,阖着眼喘气,冷雨从额角滑下,丝丝流入领口,他打了个哆嗦。 胡安和爬起来,去拾了几根扁平的木片回来,与薛延道,“他腿伤了,别乱动,先拿这个绑一绑。” 薛延利落扯了自己腰带下来,将木片与小结巴的右腿固定牢靠。 骨肉相连,怎么能不疼,小结巴掐着自己胳膊,拼尽全力才没哭出声。薛延抿紧唇,揉了把他头发,而后蹲身将他背在背上。小结巴下巴枕在薛延后颈,本昏昏沉沉,但想起什么,又猛地抬起头。 他咽了口唾沫,和站在旁边的胡安和比划,“镯,镯子。” 张大爷反应过来,忙将放在一边的匣子拾起递过去,问,“可是这个?” 小结巴松了口气,他点点头,又道,“给,给哥哥。” 张大爷将匣子递给薛延,薛延咬着后牙,转瞬便就明白过来这其中缘由,眼里一痛。 那匣子冰冷,他却只觉得烫手,心中沉甸甸,宛若千钧。 薛延不敢再耽搁,冲张大娘夫妇道了声谢,而后便就背着小结巴跑向医馆。整条街上都见不着什么人,风阴森森的,医馆的门口挂着两盏灯笼,其中一盏的灯已经灭了,另一盏只摇晃着照亮门口一小片的地方。 门关的死紧,里头一丝光亮也无。 薛延把背后的小结巴往上提了提,怕风雨侵袭会让他发起烧来,不敢在这里等,偏头冲胡安和道,“去你家。” 胡安和先一步回家通告胡魁文,等薛延到时,一切都准备妥当。胡家的仆人那时都遣散,还没来得及再找新人,胡夫人是个好人,领着二姨娘忙前忙后,烧热水洗帕子,把客房打扫得干干净净的,还换了床新被子。 薛延把小结巴安置在上面,关切几句后便就急着出去找大夫,胡安和拿了衣裳来,帮着小结巴换了身。 胡魁文一直站在门外,见薛延出来,忙问了句,“可无大碍?” “不知道。”薛延摇头,“我去汇药堂请姜大夫来。” “去罢。”胡魁文叹气道,“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就是。” 薛延道谢,抬脚刚准备走,想起什么,又回头唤了声,“伯父。” 胡魁文颔首,示意他继续说。 薛延道,“您可否派个人去与我家妻子和阿嬷知会一声,我很晚没回去,怕她忧心。” 胡魁文当即答应,“你放心,我马上便就差个捕快去。” 薛延问,“能否穿便服?我担心她们见着官差会怕。” 胡魁文愣了瞬,说好。薛延再次拱手道谢,而后披了件蓑衣,隐入雨幕中。 汇药堂的门依旧关的紧紧的,薛延没有耐心等待,他捶了几次不见回应后,干脆一脚踹开。小药童从梦中惊醒,光着脚冲出来,见着立在门口面色沉沉的薛延后,半晌没缓过神。 他舔舔唇,“我家大夫不在,还没开门,你晚点再来罢。” 薛延往前一步,低低问,“大夫在哪儿?” 小药童被吓着,战战兢兢答,“家,家里啊。我就是个值夜的,不管别的事……” 话没说完,薛延便就伸手扶住了他肩膀,眯眼威胁,“带我去他家。” 薛延凶起来的时候像匹狼,眼角眉梢都是煞气,小药童还以为他要抢钱,快要哭出声。但理智还在,他挣扎几下,哽咽着说,“不行,这不合规矩……” “狗屁的规矩!人命重要还是规矩重要?”薛延冲他低吼,但看着小药童迷茫的眼神,也不再和他废话,提着后脖领将他给拎到了床榻边,凉声道,“我给你半盏茶时间,要是你动作慢,我就把你光着屁股带走,到时可不要怪我。” 有时候,强势比讲道理要奏效得多。 姜大夫本在吃早饭,见薛延急匆匆进来,医者本能让他心中一凛,立即便就放了筷子,提了药箱出门。一路上,薛延将经过简要与姜大夫讲清,他攥了攥拳头,低声道,“我们不差银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