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寂寂的,她轻微地叹出口热气,把手放在火盆上烤,残余的炭快熄灭了,暖意从指尖传递上来。 看不见他,却又听得到他的声音。这样的时刻,她忍不住摘下脸上的面具,无声地动了动嘴唇,却还是没有勇气说出口。 她是个胆小鬼。 江蓠泄气地倚着床坐下来,身后一震。 她以为是自己靠得太用力,床板松了,结果又是一震。 ……不会有条蛇吧! 江蓠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后退几步,可该死的好奇心又发作了,催促她掀开那条毯子看一看。她瞟到墙上的木柄,伸手拿了最长的一条,站得离床尽可能远,小心翼翼地挑开毯子—— 她眼睛一亮,居然是两只圆滚滚的小狗崽! 它们躺在毯子里,只比巴掌大一点儿,灰色的绒毛看起来暖和得不行,两双黑溜溜的眼睛望着她,张嘴吐出粉色的舌头。江蓠捧起一只,对着它爪子上软乎乎的肉垫使劲捏,喜欢极了,这崽崽长得可像她家小黑,只不过毛色不一样。想到无辜惨死在别院里的小黑,她鼻子一酸,差点流下泪来。 蹂躏完一只,她提起另一只小狗的后脖子,它嘤嘤地叫起来,四条小短腿乱扑腾。这张狗脸生得甚是俊俏,下颌比它兄弟尖些,眼睛也更大,炯炯有神,小爪子抱住她的手指蹭了蹭脑袋,尾巴尖一阵乱摇。 她玩了一阵,笑着打开门,拎着崽崽对楚青崖道: “你看它长得像不像你?” 楚青崖许久没听到屋里动静,正要问她话,冷不防门从里面开了,他举着火折子,面色唰地一白。 江蓠面露疑惑,他轻不可闻地道:“别动,有飞蛾。” 有虫子? 还未反应过来,瞬息之间,他一把将火折子朝她身后掷了过去,右手抽出长鞭当空甩出“辟啪”两声,火盆应声而裂。 “走!” 楚青崖抓起她,纵身跃到马上,江蓠这才反应过来,只见两点幽绿的光在屋中闪烁。 “这是……” 绛霄骝奋力狂奔起来,他急问:“狼何时来的你都不知道?刚才它就在你后面,嘴都伸到裤腿了。” 江蓠有些后怕,“定是从窗子悄悄溜进来的,一点响都没有。” 她听到他抽了口凉气,伸着脖子往后瞧,被他按住,“再乱动,就掉下去喂狼了!” 星垂四野,湖面倒映出一条璀璨的银河,马蹄乘风而渡,如一叶桴槎破开河面,荡出淼淼清辉。无数寒星似的碎冰飞溅出来,两抹影子逝若流光,在穹庐下忽明忽暗,身披千山无尽月,搅乱万顷天河水,不分天上人间。 此起彼伏的嚎叫紧跟在后,狼群穷追不舍,马向东北跑入森林,夜雾弥漫,一双双绿眼睛如同鬼火在黑暗中亮起。 “有一只,就至少有一群。”楚青崖抽了一鞭,咬牙道:“怎么追着不放?” 也许是冬天食物太少,才发疯地袭击人。 “都是狼吗?”江蓠紧贴住马鞍,擦亮一只火折子,既害怕又兴奋地回过头,“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楚青崖恨不得把她丢下去,“你还敢看!” 他身子一侧,江蓠正好和一只扑过来的灰狼来了个大眼瞪小眼。这狼足有一人高,目露凶光,张着血盆大口,龇着獠牙挥着前爪,她尖叫一声缩回脖子,冷汗直冒。 细弱的嘤嘤叫唤在马背上响起,两人俱是一僵。 楚青崖眉头一跳,喝问:“你怎么没把它扔了?” “你刚才拉我上马,我一紧张就顺手揣包里了,忘了这回事……” 他想扶额,又实在不能松开缰绳,“还不把人家孩子还回去!没见都追了半里地?!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