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长生殿将她关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屋子里,她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亦不知阎罗殿那边可知晓她失踪。
师父听闻此事,会是什么反应……
他会为她担忧吗?亦或许只是因她是“故友遗孤”而急切?
罢了罢了,不是说好了死心了吗,事到如今还惦念着作甚,自讨没趣得很……
她眼下只想将长生殿与当朝太后勾结之事告知教主和公子知晓,让他们早做防备,想法子从这里出去最是要紧。
她动了动自己的胳膊,仍觉得有些麻,腿也疼得厉害,毒虽结了,但身上的伤口却没有一处上过药,更可气的是,解了毒之后,竟然给她下了软筋散……
望着一片漆黑的屋子,她不免有些烦躁。
突然,她听到了一些动静,似乎是从隔壁传来的,她耳力过人,能辨得出这是铁链拖动的声音,这是她被困此处以来,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动静,不由得有些好奇。
“有人在吗?”她哑着嗓子问。
似是迟疑了一会儿,隔壁又传来了铁链撞击墙壁的声音。
季望舒吃了一惊,竟能听懂她的话,难不成是个人?
“你也是被长生殿抓来的?”她继续问。
隔壁传来一声响动,似是应了她的话。
“你不能说话?”这好半天,只听他用敲墙,却无其他动静,季望舒不免有些疑惑。
隔壁戛然而止,这诡异的沉默持续了许久,才断断续续地传来一个极为嘶哑的声音。
“你……是谁……”
这声音像是以斧磨木,古琴断弦,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喉咙里撕裂下来的,多说一句,都怕要了他的命。
“在发问之前,难道不该先将自己的底细报来吗?”这声音教人听着十分不适,此人身上也有诸多疑点,她岂会轻易说出自己的身份。
那人顿了顿,艰难道:“我是谁……不足挂齿,姑娘落在这些魔头手里,才该想想如何是好……”
听他声音,只怕比她所受的对待还要令人发指,他却说得轻描淡写,除了这沙哑的声音尚能听出些端倪。
她抬起脚,将一枚小石头踢在墙上,发出清脆的一声。
“看来你已经在这待了许久了。”
墙另一边的锁链徐徐拖动,听得人心头发紧。
什么样的人,非得用上铁链拴住才安心?
那人咳了一声,道:“我也不知究竟过去了多久……苟延残喘,不愿辞世罢了。”
季望舒笑了一声:“我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将不想死说得如此文绉绉的。”
那人不置可否,她顿了顿,道:“你我也算有缘分,竟同在长生殿手中受难,离开这里之前,也不惧无聊了。”
“只怕在下也陪不了姑娘几日,过些时日,我多半就不在此处了……”他道,“我被下了药,嗓子烧坏了,说话慢了些,还请姑娘不要见怪。”
这还算个识礼知趣的,季望舒笑了笑:“不妨事,在这,多的就是时间。”
他迟疑片刻,问道:“昨夜我曾听到他们对你用刑,姑娘是何时得罪了阮方霆?”
“呵,同长生殿之间的梁子早结下了,我不巧偷听到阮方霆的秘密,他留我在这泄愤罢了……但凡还有一口气,这笔账,我定会十倍讨回!咳咳咳……”愤恨之下,不慎牵扯到了伤口,疼得她直呲牙。
隔壁传来男子的轻笑:“姑娘是个爱憎分明之人,该是个女侠吧……”
“‘侠’称不上,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本是世间理所应当的。”她道。
男子默了默,叹了口气:“姑娘这性子直率得很,倒是有些像……”
“像谁?”
“……像我妹妹。”他的声音嘶哑难以入耳,但这一句,言语间却透出了宠溺与温柔的意味来,令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饶是季望舒,都愣了一下。
似是被这句话所感染,她也想起了林煦,此时此刻,他不晓得该有多担心吧。
“我也有个哥哥,你妹妹要是晓得你落得这步田地,该是得好一番伤心……”她不免感慨。
男子动了动,牵扯得铁链叮当作响,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