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糜芜直起腰身,带着点笑意,慢慢地走近了。 离的很近,崔道昀清楚地看见她唇上的艳色,眸中的光芒,她可真是年轻,足以做他的女儿了,假如他们有个女儿的话,是不是也会生得这般模样? “坐。”崔道昀一指脚边的鼓凳,语气淡然,却带着不容违拗的帝王威严。 糜芜侧身在鼓凳上侧身坐了,鼓凳比皇帝坐的椅子矮了许多,她坐在上面小巧玲珑的,傍在他腿边,像一尊精细雕琢的白玉美人。 崔道昀垂目看她,心头的感觉复杂又诡异,许久才问道:“是江家让你来的?” 糜芜仰起脸看他,摇了摇头:“是我自己要来,我一直仰慕陛下,想见见陛下……” 崔道昀心中一阵厌恶,出声打断了她:“滚出去。” 这一瞬间,他又从她脸上看到了她的影子,不过这次,看见的是那个欺他骗他,让他恨之入骨的她。 电光火石之间,糜芜伸手扯了他的衣角,急急说道:“我不走,我好容易才见到陛下,我不甘心!” 崔道昀伸手想要扯回衣角,糜芜却顺势抓了他的手,一双凤眸中亮闪闪地看着他,盛满了不甘和激越:“我明明已经进了选秀的单子,却突然被内廷局退了,我不甘心,我要见陛下,我要当面问问陛下,为什么不要我!” 满心的厌恶被她突如其来的几句话打散了,崔道昀蹙了眉,原来,她曾经进了选秀的名单,可他根本不知道此事,是谁自作主张退了她?这后宫之中,难道还有别人知道她的存在? 崔道昀垂目看她,沉声道:“见朕又能如何?” 继续说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安全无害,还是赌一把,即便触怒他,即便被赶出去,也绝对能让他记住她?糜芜微眯了眼睛,赌! 她抓了崔道昀的手,低声道:“我听说,我生得很像,惠妃娘娘……” 被她抓住的手不可控制地动了一下,似乎想要离开,糜芜连忙又握紧些,急急说道:“所以我存了痴心妄想,以为只要陛下看见我,就会留下我。” 她已经和盘托出了底牌,就看他会如何应对。 所以,她是处心积虑,想用这张相似的脸来换取他的宠爱。实话并不好听,但崔道昀心中的厌恶却又淡了几分,至少,她没有再骗她。 他垂了眼,一根根掰开她抓着他的手指,却在此时,又听她问道:“陛下,我跟惠妃娘娘,真的很像吗?” 从来没有谁敢在他面前这么大胆,就连挽月也不曾。崔道昀没有说话,殿中陷入一阵长久的寂静。 就在糜芜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忽然听见他说:“很像。” 糜芜无声地舒了一口气。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一关,她是过去了。 原来皇帝最难忍受的,是骗他。 崔道昀已经抽出了自己的手,糜芜便也不再勉强,只是向着他的方向微微挪了一点,低声道:“一个月前,我从乡下回到江家后,就总是听人说,我和惠妃娘娘生得很像。家里报了我去选秀,原本也是存了点念头,没想到连第一关都没过,就被退了下来。我很不甘心,从那时起,就一直想见陛下。” 半真半假的谎话,大约是最难看穿的,至少她现在说的,绝对无从考证。 崔道昀的确判断不出她说的是真是假,想了想问道:“你知道你娘是谁吗?江家怎么找到你的?” 从一开始,皇帝就对江家十分在意,为什么?江家莫名其妙被夺爵,是不是跟皇帝这种诡异的态度有关?糜芜思忖着答道:“我娘叫丁香,曾经在江家帮佣,后面不知道为什么出了府,流落在芦里村,我三岁时,娘亲就过世了,其他的事情,我都不知道。” 崔道昀垂目看她,她面上一片坦然,并不像是在说谎。 她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可她生着这张脸,只看一眼,就知道绝对跟挽月脱不开关系。挽月死时,求他不要再追究,他原本也想让一切都到此为止,可她却在这时,突然找上了他。 该如何处置她? 崔道昀心中阴晴不定,却在此时,又听她轻声说道:“陛下,我不想回江家,我想留在你身边。” 崔道昀淡淡问道:“为什么?” “因为陛下是天底下最强的男人,”糜芜仰起脸看着他,眸中都是期冀,“在陛下身边,我什么都不用怕。” “那你现在,在怕什么?”崔道昀道。 “很多呀,”糜芜轻声道,“吃的穿的,将来怎么样,还怕做不了自己的主。” 吃的穿的,将来怎么样?久居上位,崔道昀从来不知道就连这些也会让人害怕。他垂目看她,就见她也看着他,眸子里安安静静的,向他说道:“不过最怕的,就是陛下不肯留下我。” “怎么说?”崔道昀不觉顺着她的口气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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