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 最后,波洛十分温和地说:“您在想什么,小姐?” “想安斯威克。” “安斯威克?那是什么地方?” 她极尽温柔地向他描述着安斯威克。那栋庄严的白色大屋,巨大的木兰树,整整一片树木葱郁的山坡。 “那是您的家吗?” “并不算是。我原先住在爱尔兰。我们以前都会去安斯威克度假。爱德华、米奇和我。那里其实是露西的家。它原是她父亲的产业。他过世之后,传给了爱德华。” “没有传给亨利爵士?但他不是获得了老先生的爵位吗?” “哦,那是爵级巴斯司令勋章。”她解释道,“亨利只是一个远房表亲。” “那么,爱德华·安格卡特尔之后,安斯威克要传给谁呢?” “真奇怪,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如果爱德华不结婚的话——”她顿了顿,面上掠过一丝阴云。赫尔克里·波洛不知此刻她心中浮现的是什么事。 “我想,”亨莉埃塔缓缓地说,“它将传到戴维手中吧。这也正是为什么……” “为什么什么?” “为什么露西把他请过来。戴维和安斯威克?”她摇摇头,“不知怎么的,似乎搭不上边儿。” 波洛指着他们面前的小径。 “昨天,小姐,您就是沿着这条小径来到游泳池边的吗?” 她微微打了个寒战。 “不是,我走的是主屋边上的那条路。爱德华是从这条路走过去的。”她突然转身面对他,“我们一定要谈这件事吗?我真恨那游泳池。我甚至痛恨空幻庄园。” 波洛低声呢喃道: 我痛恨那小树丛背后的可怕空洞; 它那田原之上的双唇沾染着血红的荒野, 斑斑红棱的暗礁沉浸于对鲜血的无声恐惧, 而那回声,无论问她什么,都只答“死亡”。 注 此段诗文节选自英国桂冠诗人,第一代丁尼生男爵,阿佛烈·丁尼生男爵的诗作《莫德》。 亨莉埃塔大惊失色地转脸望向他。 “丁尼生。”波洛说着,一边骄傲地点点头,“这是你们的丁尼生男爵的诗。” 亨莉埃塔喃喃地重复道:“而那回声,无论问她什么……”她近乎于自言自语地继续道,“当然了——我明白了——就是它——回声!” “您说的回声是指什么?” “这个地方——空幻庄园本身!我之前就已经意识到了——星期六我和爱德华沿着山脊散步的时候。这里有安斯威克的回声。而这就是我们安格卡特尔家的人的真正意义。回声!我们是不真实的——不像约翰那样真实。”她转向波洛,“我真希望您有机会认识他,波洛先生。与约翰相比,我们都不过是影子罢了。约翰才是真正活生生的人。” “在他临死那一刻,我就已经发现了这一点,小姐。” “我知道。你会觉得……约翰死了,而我们这些回声,却还活着……这就好像,您知道,一个极其糟糕的笑话。” 她面上的青春气息又消失了。她的双唇因突然涌上的痛楚而扭曲。 当波洛开口问她问题时,她一时之间并未领会他在说什么。 “很抱歉,您刚刚说什么,波洛先生?” “我是问您的阿姨——安格卡特尔夫人——喜欢克里斯托医生吗?” “露西?她是我的表姐,不是阿姨。是的,她很喜欢他。” “那您的——表兄?——爱德华·安格卡特尔先生——他喜欢克里斯托医生吗?” 她的声音,波洛暗忖,有点儿不自然。她回答道:“不太喜欢——但他们俩完全不熟。” “还有您的——另一位表亲?戴维·安格卡特尔先生呢?” 亨莉埃塔微笑起来。 “我想,戴维痛恨我们所有人吧。他整天把自己关在图书馆里读《大英百科全书》。” “啊,多么严肃的性格。” “我很同情戴维。他的家庭生活相当不幸。他母亲的精神不太正常——是病人。所以,他唯一保护自己的方式就是尽量让自己感到优越于其他所有人。在这一招行得通的时候,一切都没问题,但时不时总会行不通,这时,那个脆弱的戴维就会暴露出来了。” “他是否感觉自己优越于克里斯托医生?” “他努力想要这样做——但我觉得并不成功。我怀疑约翰·克里斯托正是戴维竭力想要成为的那种人。因此,他很不喜欢约翰。” 波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不错——自我保护,自信心,男子气概——都是很重要的男性品质。这很有意思——非常有意思。” 亨莉埃塔没有回答。 穿过栗树林,在游泳池边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