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克里·波洛看见有个男人正俯着身,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他喃喃自语道:“我不知道……” “您说什么?” 波洛说:“那是格兰奇警督的手下。他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我猜是线索吧。警察不总是在寻找线索吗?香烟灰、脚印、烧过的火柴。” 她的语气中含有一种苦涩的讥讽。波洛严肃地回答:“是的,他们会寻找这一类东西——而且有的时候,他们能找到。但在这样的一桩案子中,萨弗纳克小姐,真正的线索往往埋藏于相关人士彼此之间的关系中。” “我好像没有听懂您的意思。” “很多细节。”波洛一边说着,一边仰起头,半闭起眼睛,“不是烟灰或橡胶鞋跟印——而是一个手势,一个眼神,一个不经意间的举动……” 亨莉埃塔立即转头看向他。他感觉到了她的目光,但并没有转回头来。她说:“您是想起了——什么特别的事吗?” “我想起您当时是如何疾步上前,从克里斯托太太手中取过左轮手枪,然后让它掉在了游泳池里。” 他感觉到她微微一震。但她的声音仍然相当正常和冷静。 “波洛先生,格尔达有那么一点儿笨手笨脚。在当下受到震惊的时刻,如果那把手枪里还有子弹的话,她也许会开枪——也许会误伤其他人。” “但您那样也挺笨手笨脚的,不是吗,把枪掉进池子里?” “嗯,我当时也受到了震惊。”她顿了顿,“您想暗示什么,波洛先生?” 波洛坐直了身体,转过头,以轻快而实事求是的语气说道:“如果那把左轮手枪上有指纹,我是指,在克里斯托太太拿起手枪之前就留下的指纹——我确实很想知道会是谁的——但现在,我们已经无从得知了。” 亨莉埃冷静而稳定地说:“意思是您认为那是我的指纹了。您在暗示是我开枪打死了约翰,然后把手枪留在他的身边,好让格尔达过来时捡起来,握在手中。这就是您想暗示的事,对吗?但当然,如果真是我做的,相信您会承认,我有足够的智慧会首先擦掉自己的指纹吧!” “您当然有足够的智慧预见到,小姐,如果确实是您做的,但如果手枪上除了克里斯托太太的指纹外别无其他人的指纹,这件事就非常不可思议了!因为你们大家前一天都用这把手枪射击过。格尔达·克里斯托不太可能会在使用这把左轮手枪之前,先把它上面的指纹都擦干净吧——她完全没有理由这样做。” 亨莉埃塔缓缓地说:“那么您认为是我杀死了约翰?” “克里斯托医生在临死前,说:‘亨莉埃塔。’” “而您认为这是指控?这不是。” “那这是什么?” 亨莉埃塔伸出一只脚,用脚趾头描绘着地上的图案。她以极低的声音说道:“难道您忘了吗——我在不久之前告诉您的事?我是指——我们之间的关系?” “啊,是的——他是您的情人——因此,临死之时,他说:‘亨莉埃塔。’这的确非常感人。” 她恼怒地瞪着他。 “您一定要这样讥讽人吗?” “我并没有在讥讽。但我确实不喜欢别人对我说谎——而我认为,您正在试图这样做。” 亨莉埃塔静静地说:“我之前就告诉过您,我并不是特别诚实的人——但当约翰说‘亨莉埃塔’时,他的确不是在指控我杀害了他。您难道不明白,像我这样的人,我们创造事物,而不太有夺取他人生命的能力?我不会杀人的,波洛先生。我根本做不到。这是不折不扣的赤裸裸的事实。您怀疑我,仅仅是因为一个濒死之人喃喃地说出了我的名字,而他可能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克里斯托医生完全知道他在说什么。他的声音非常有活力,意识非常清晰,就好像医生在动手术时明确而急切地说出‘护士,拿镊子来’一样。” “但是——”她似乎一下子迷失了,吃了一惊。 赫尔克里·波洛继续快速道:“而且,并不仅仅因为克里斯托医生临死之前所说的这句话。我完全不相信您有能力预谋杀人——那是不可能的。但你有可能被一阵突然涌起的强烈的愤恨所驱使而开枪——而如果是这样——如果是这样,小姐,您具备那种创造性的想象力以及能力,来掩盖您的作案痕迹。” 亨莉埃塔站起身来。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脸色惨白,身体颤抖,望着波洛。然后她忽然抱憾一笑,说:“我还以为您喜欢我。” 赫尔克里·波洛叹了一口气。他悲伤地说:“这正是我的不幸。我确实喜欢您。”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