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希尔达问:“这是什么曲子?我好像知道,但记不清了。” 他说:“我有些年没弹过了。她以前常常弹这支曲子,是门德尔松的一首无词歌。” 这甜蜜的旋律——有点过于甜蜜了——回荡在房间里。希尔达说:“弹点莫扎特吧,好吗?” 戴维摇摇头,开始弹另一首门德尔松的曲子。 然后他突然乱弹一气,发出一阵不成调的刺耳乐声。他站起身来,全身都在颤抖。希尔达向他走去。 她说:“戴维,戴维。” 他应道:“没什么,没什么……” 4 门铃咄咄逼人地响了起来。特雷西利安站起身来,从餐具室慢慢地走向门口。 铃声又响了起来。特雷西利安皱起眉头,透过门上的毛玻璃,看见一个戴着宽边软帽的男人的侧影。 特雷西利安摸了摸额头,觉得很不安,好像所有事情都会重复两次。 此情此景之前肯定发生过,肯定…… 他拉开门闩,打开了门。 铃声这才停住。站在门口的男人开口道:“西米恩·李先生是住在这儿吗?” “是的,先生。” “我想见他,谢谢。” 特雷西利安脑中一段模糊的记忆被唤醒了。这声调让他想起很久以前,李先生刚来英格兰的时候。 特雷西利安迟疑地摇了摇头。 “李先生病得很重,先生。他不怎么见客了。如果你——” 陌生人打断了他的话。 他拿出一个信封,递给管家。 “请把这个交给李先生。” “好的,先生。” 5 西米恩·李拿起信封,抽出一张信纸。他看起来很惊讶,眉毛扬了起来,但很快又笑了。 “太棒了!” 他又对管家说:“带法尔先生到这儿来,特雷西利安。” “好的,先生。” 西米恩说:“我刚才还在想那个老埃比尼泽·法尔呢,他是我在金伯利(注:南非中部的城市。)时的合伙人,而这会儿,他的儿子就来了。” 特雷西利安再次出现时带来了法尔先生。 斯蒂芬·法尔带着一丝紧张的神情进了屋,试图以虚张声势来掩盖紧张,但明显过分了。他说:“李先生?”就在这一刻,他的南非口音比刚才要明显得多。 “很高兴见到你,你就是埃比的儿子?” 斯蒂芬·法尔羞涩地咧嘴一笑。 “这是我第一次到这个古老的国家,父亲一直嘱咐我,如果来英国一定要拜访您。” “很好。”老人看看身边,“这是我的外孙女,皮拉尔·埃斯特拉瓦多斯。” “你好。”皮拉尔端庄地说。 斯蒂芬·法尔钦佩地想:这个冷静的小魔鬼,她见到我时的惊讶之情只是让她晃了一下,几乎看不出来。 他很郑重地说:“认识你我很高兴,埃斯特拉瓦多斯小姐。” “谢谢。”皮拉尔说。 西米恩·李说:“坐下来,跟我讲讲你自己。你会在英格兰待很长时间吗?” “噢,既然到了这儿,我可不打算匆忙地离开!” 说完他仰头笑了起来。 西米恩·李说:“说得对。你一定要和我们一起,在这儿住一阵子。” “噢,您瞧,先生。我可不能在这儿叨扰太久,还有两天就是圣诞节了。” “你一定要跟我们一起过圣诞节——除非已经有别的计划了?” “啊,不,我没有,但我不想……” 西米恩说:“那就这么定了。”他转过头去,“皮拉尔?” “怎么了,外公。” “去告诉莉迪亚,我们又多了一位客人。叫她来这儿一趟。” 皮拉尔离开了房间,斯蒂芬目送着她。西米恩欣喜地注意到了这一点。 他说:“你是从南非千里迢迢来这儿的吗?” “正是。” 他们开始聊起那个国家。 几分钟之后,莉迪亚来了。 西米恩说:“这位是斯蒂芬·法尔,是我的老朋友兼合伙人埃比尼泽·法尔的儿子。他要在这儿和我们一起过圣诞节,你能为他准备个房间吗?” 莉迪亚笑了。 “当然。”她仔细打量着这个陌生人的长相:古铜色的皮肤、蓝色的眼睛,以及略微后仰的头。 “这是我的儿媳。”西米恩说。 斯蒂芬说:“真不好意思。这样贸然拜访,打扰您的家庭聚会。” “你也是这个家的一员,我的孩子,”西米恩说,“你应该这么想。” “您真是太好了,先生。” 皮拉尔回来了。她安静地坐到火炉前,拿起那片硬纸板,慢慢地摇动手腕,把它当成扇子扇。她低垂着眼帘,显得娴静端庄。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