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咱家也不是省油的灯,差些弄死他家老三,八个老太太又跑大门口给那老小子骂的狗血淋头。 就以为这辈子都算是结下仇,后头却发生了许多事。 任公信厚着脸皮说,咱们这叫不打不相识,一天能碰见八遍,这谁能想到呢? “你怎大晚上也在村口晃悠?” 任公信摘下棉帽子抹了把头上的汗。 你当他想大晚上给村里扫街道? “老爷子,我是特意在等你。 你们是要去烧纸吧? 去左手边那面,我都给你们扫了出来,雪堆让我推走了,别去右面。 村里进车,压着纸钱过,实在是不吉利。” 去年,他大儿就是压着纸钱过,差些给俩弟弟整丢了。 今年,虽然大儿说过忙,回不来,各衙门口都在正常上值不休息,但是万一大年初一二回来看他这个爹呢,再压着纸钱过,弄丢谁呀? 已经没有人可丢啦,一身晦气再给外人整丢,人家不得整死子笙? 反正,任公信认为就是不吉利。 为了大儿子的前程,他大晚上带着二儿子子玖,推着手推车,拿着笤帚,帮村里收拾村口垃圾。 宋阿爷一愣: “你已经给收拾出来啦?我们这正要去搓雪哪。” 阿爷还告诉任公信:“那不能像去年似的在村口烧,俺们家福生还得回来哪。” 任公信憋、憋了好一会儿,到底没忍住:“那怎么不早出来,那雪堆像座山似的,瞅瞅给俺爷俩累的。” 早家里不是有喜事嘛,唠嗑来着。 而今年烧纸,宋茯苓没来,她特意留在家里陪米寿,照顾这一帮小孩。 钱佩英也有单独嘱咐米寿说:“姑母会给烧纸,烧多多的,你可不许再像去年似的。” “那姑母烧纸的时候要念叨,告诉他们,我读书还可以。” “哪是还可以呀,我们米寿读书那是相当可以。” —— “丢,丢,丢手绢,悄悄地放在俺们的后面,大家不要告诉他,快点快点捉住他……” 大晚上的,宋茯苓领着弟弟妹妹们在院子里燃起几个炭火盆,丢手绢。 小娃子疯跑起来给鸡都吓着了。 伴着孩子们叽叽喳喳的说笑声,村里十字道口这里,大家伙又点燃了一堆纸钱。 “二孬啊……”宋阿爷叫完名就说不出话。 前段日子,刚知道二孬没时,阿爷给自个关屋里整整两天,明显打蔫。 因为老爷子总觉得,他以前真不是位好里正、不是位好阿爷。 日子过的越好越这么想,一把岁数,白活啊。 所以总是后悔,如果时光能倒流,如果他那时候就能像现在似的对小子们有这么一颗心,是不是当初就能多带出来几家。 那阵只顾逃跑,都没想过会和许多熟悉的面孔永别。 还是宋福生给劝开的。 宋福生说: 您老得吃饭呀。 和老爷子关在一个屋里,也剖析了自己。 说自己当初也是,那时候没有想过会和大家一路走下来。 是咱们一路互相帮忙逃命,稳定后,又互相信任扶持挣钱,才有今天。 所以说,和白不白活,多大岁数无关,和共同的经历有关。 像二孬为了救宋福寿,那是一种本能的反应,也是他俩经历了很多事,关系处到了那。 此时,宋福寿望着火光就在想: 兄弟,你在等等,八十两只是开始,先给我娘,我不能一回来就成搅家精。现在也是冬天,你等开春的,我再挣点就去找你,我扛着你回老家。 宋福寿想给二孬和二孬爹葬一起。 这事他没和任何人讲过,只心里惦记着挣到钱就走,葬完二孬再回来。 宋福寿烧纸没先对他媳妇说点啥,先想着他兄弟。 或许,在宋福寿心里,他自己亲哥和堂兄弟等等,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