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宣两只胳膊团住了脸,轻声道:“先生,哥哥他打算丢了我。” 公孙夷挑眉,勾山羊胡的手指顿住,“这话何从说起?” 范宣微笑了笑,面上却是很忧伤,得意中带着一点难过,“我能明白哥哥的心思。” 公孙夷望着范宣一贯笑靥如花的脸孔如今成了这副满怀心事的模样,心中也是不忍,他是看着两个孩子一齐长大的,旁人不知,他却是知道,在范宣心里,薛乐天就像是他身上的一部分,谁要剥走,那就是剐肉一般。 待薛乐天回来之后,公孙夷拉了薛乐天去一旁说话,“三郎心里很难过,你待他软和些,也哄哄他吧。” 薛乐天垂着脸,他生得面薄,面无表情时就格外薄情寡义,眼睫如利刃在他眼下割了一道疤,“好。” 公孙夷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个有心气的,不过范氏待你有恩,三郎又那样喜欢你,总要等三郎一切都妥帖了,你再去奔那前程也不迟。” 公孙夷自己是个隐居的人物,应了范氏的差事,也是当年范家先人待他有恩的缘故,对功名利禄不是很看得上眼,并不能理解薛乐天的心高气傲。 而薛乐天寄人篱下,是何等敏感的性子,什么叫“再去奔那前程也不迟”,公孙夷的意思是他满心满眼的‘奔前程’所以才不耐哄范宣了? 照顾范宣一个傻子比他的前程还要重要。 薛乐天心中冷笑,垂着脸又是应了一声‘好’,不动声色地回到座位上,范宣转过脸对薛乐天笑了一下,薛乐天提笔写字,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回去之后,薛乐天进屋便锁上了门,范宣被锁在门外,不知所措地左右望了一下,茫茫然抬起手轻敲了敲屋门,小声道:“哥哥?” 薛乐天没应。 范宣又轻敲了一下,里头还是没有回应。 他怔怔地站在门口,慢慢放下了手,转过身坐了下来,他没有大叫也没有拼命拍门,他知道这样也是唤不回薛乐天的,他好像……真的越长越大了。 称心如意平素都是安安静静地待在范宣那间屋子里,到了夜里点灯时才去找范宣回来就寝。 姐妹俩提着琉璃灯有说有笑,伺候范宣比她们想的要松快多了,是一件再好不过的差事。 “哎呀,三郎,你怎么坐在那儿!”称心先瞧见了坐在薛乐天屋门口的范宣,忙过去拉人,“快起来。” 范宣坐在那不动,只自言自语道:“哥哥不要我了。” 称心给如意使了个眼色,蹲下身去哄范宣。 如意心领神会地敲门,“薛郎君,三郎坐在屋口等你呢,你出来见见他。” 范宣坐在原地,眼泪簌簌地掉了,惊得称心又是说了一通好话哄他,提了袖子给他擦泪,“哎呦,我的好三郎,哭什么,不就是和薛郎君拌了两句嘴,薛郎君一时生气不想见你,那也没什么,等他消了气,你再来,好不好?” 范宣将脸埋在膝盖里,呜呜咽咽地哭了,范东来不懂,称心如意也不懂,只有他懂,薛乐天正在渐渐甩开他,一日隔着一日的睡一起,不让他跟着,都是在想法子甩了他,他明白的,他都明白的。 称心见他哭得越来越厉害,到时候哭坏了,老爷可是要寻她们的错处,忙上前与如意一齐叫门,“薛郎君,三郎哭得厉害,你快出来瞧瞧吧。” 里头依旧是没有动静,称心一狠心,道:“薛郎君,你……你再不出来,我可要去喊老爷了。” “不准去!”埋着脸哭泣的范宣忽然爆发出一声怒吼,将称心如意吓了一跳。 范宣满面泪痕眼珠却是赤红暴起,“你们……你们一个个……都欺负他!我跟你们拼了!” “啊——” “住手!” 薛乐天踢开了门,对扬起手的范宣怒道:“做什么,学会打婢女了?” 范宣滚了滚喉结,讪讪地放下手,“她们坏。” 薛乐天瞥了一眼跌坐在地上的称心,见她抖若筛糠面白如纸,心里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