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者和合,可祀天神!王上呀,若是天神得祀,则国运昌隆啊!” “以贤妹夫之见,何为楚之黄钟?如何毁之?” “黄钟,乃阳律之首,起乐之声,古人常以之喻国之重器。敢问大王,何为国之重器?是金子吗?” “非也。”惠王不假思索,“国之重器,乃人才也!” “我王圣明!”张仪拱手。 “好了,毁其钟可解。止其谋呢?”惠王盯住张仪。 “要止其谋,先得知其谋!敢问王兄,假使您是楚王,眼见秦人磨刀霍霍,该作何谋呢?”张仪反问。 “若是对付张仪,寡人当从苏秦纵策,结盟齐国!” “王兄还有何疑?”张仪笑问。 “最后一个呀,乱其心。怎么乱?” “就用王上那点儿从牙缝子里刮下来的金子呀!” “唉,”惠王再次捂住心口,做出痛苦状,“贤妹夫呀,你能不能不要再提这个事儿?”又拍几下,牙关一咬,“说吧,你打算如何用它?” “换盐。” “换盐?”惠王眼睛睁大。 “唉,”张仪长叹一声,“犁头是不行了,金子已到楚国那拨权贵的手里,讨回来也是不可能了。既然都不可能,为什么不换点儿盐吃吃呢?” “可这……”惠王怔了,“巴人的盐泉,我们也有两处,听闻蜀地也发现盐了,寡人还打算卖盐呢,还要他们的盐做啥?” “乱其心哪!”张仪一字一字,说得很慢,余味隽永。 惠王闭目有顷,猛地一拍大腿,连出两声:“妙哉,妙哉!” 二人相视,大笑。 “好吧,”惠王笑毕,拱手,“楚国的事,就劳烦妹夫了。对了,忘了告诉你一桩喜事,陈庄终于死了,如你所说,是让巴人杀死的。哈哈哈,那小子,心想得大,到人家的屋檐底下还不收敛,巴人吃不消他,就割了他的脑袋,听说是将他的脑壳子做成尿器了,也亏巴人想得出!” 良久,张仪吁出一口长气。 死罪虽免,不可不罚。作为惩治,怀王削去鄂君的宛城封地,只保留一个空的封号,同时罢免昭鼠的宛郡工尹职爵,诏告全楚各邑,以儆效尤。 怀王的这道诏令自然是由左徒府实施。在到鄂君府、昭鼠宅第宣旨的那日后晌,屈平意外接到子启的请柬,语气十分客套,一谢他的救命之恩,二代王叔邀请他与祭司前往作客,地址在章华台。 屈平琢磨不透背后深意,在处理完府中事务后,将请柬纳入袖中,回到草庐。 近些日来,屈平很少在他的府宅过夜,无论再晚,都要设法回到庐中。 因为庐中有白云。 他已无法忍受见不到她的日子,哪怕只有一天。 白云回来了,已在迎他。 “阿哥,”白云兴奋道,“今朝阿妹寻到一处地方,可以立庙!” “是吗?”屈平笑道,“在哪儿?” “在东街。”白云应道,“是靳大人寻到的,说是地主愿意捐出来。我去看了,位置好呢,挨近一片水泽,是块高坡,大小正好立庙。” “祝贺阿妹!”屈平拱手,“那处地方阿哥晓得,那处高台是当年干将、莫邪的铸剑台,当是郢都最好的位置了。对了,阿妹,想不想去谢谢人家呢?” “谢谁?” “就是将那块宝地捐给阿妹的人哪!” “你知道他?” “知道。”屈平从袖中掏出请柬,“看,人家请你来了!” 白云扫一眼,惊讶道:“是鄂君启?” “是的,”屈平点头,“巫咸大神救他一命,作为回报,他献出这块宝地!” “哟嘿,”白云嫣然一笑,“这个是该回谢一下。” 云梦泽章华台,轻风抚柳,阳光明睸。 三休台下,当屈平、白云跳下他们的辎车时,迎候在台阶处的是鄂君启与一个装饰妖艳的美姬。 美姬不是别个,是品香楼的头牌,秋果。 当然,她现在不叫秋果,叫一品香。品香楼中,一品香没有名号,有名号的是排在她身后的香,是二品香、三品香、四品香,直到九品香。 一品香只她一个,二品香,两个,三品香,三个,之后循序类推,九品香,九个。 一品香深藏不露,只陪鄂君一人。 相见礼毕,子启二人陪同屈平、白云踏上三休台,游览各处宫殿并景致。子启如导游一般,为他们一路解说每一处胜境。 游览一毕,子启引领几人走向观波阁,讲出当年先威王如何在此礼宾五国共相苏秦、苏秦如何当场揭掉号称三百多岁的假冒仙人苍梧子的老寿眉而促成楚国纵亲的故事,听得秋果唏嘘不已。 沿着观波亭后面的台阶拾级而下,几人来到云梦泽边,走向泽水岸边的码头。码头前停泊两艘大船,一艘如龙,叫龙船,一艘如凤,叫凤船。 龙船是楚王专乘,王亲若无楚王邀请,只能乘坐凤船。 几人登上通往凤船的踏板,候在船舱门口的王叔偕夫人迎上前去。 双方见面,奇特的一幕发生了。 王叔无视屈平,而是二目如炬,直直地盯住白云。 白云回以同样的目光,死死地盯住王叔。 二人都似着了魔,都是一动不动,都是不眨眼睛。在这个瞬间,他们像是都要把对方看透。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