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取我性命好不好?我希望我是死在你手里。” 菁华便那样盯着她的眼睛,似有千言万语,话到嘴边,却沉默了。 她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擦了擦手心温热的血,转身,摇摇欲坠。 “你去哪?” 他突然抓住了她,抓住了她那只满手是血的手,她回头,他在看她,认真而凝神:“我不会让你死。” 她失魂落魄地,说不出话,也抬不起脚。 “还记不记得,那日我去宫里接你,同你说过的话。”菁华他说,“从我点头要娶你那时开始,便做好了要负责你一生的准备,好的,不好的,都要承受。” 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便去汹涌了,她蹲下身子,竟不敢再看他一眼。 那日,她从凤栖宫出来,那妇人疯言疯语的话之后,她心神不宁地走到延华门,菁华在等她,站在宫门口的马车旁,等她。 菁华走到她面前,审视地看了看她:“你怎么了?” 她故作平常,笑:“我怎了?” “你脸色不好。” 她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唇色苍白。 她说,心平气和无波无澜地:“我方才去了凤栖宫祭拜。” 菁华沉默地听。 “我母后出身大家,后为六宫之主,骄傲尊贵了半生,死后,却连个放牌位的地方都没有。”凤观澜看着菁华,“很多人都说她罪有应得,你也这么觉得吧。” 菁华没有回答。 不用答,废后苏氏本就是一身罪孽罄竹难书。 凤观澜突然发笑,自嘲,像讽刺般:“可是菁华,对我而言,她和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是生我、养我、纵容我嚣张跋扈的至亲。” 皇后苏氏,千夫所指。 只是,她凤观澜,是她的女儿,十月怀胎的女儿。 菁华沉默了良久,突然说:“你若是想将她的牌位接出宫,我会和我父亲母亲说,北赢没有祠堂一说,不过,我们可以修葺。” 她眼一红,眼泪就滚出了眼眶。 菁华错愕了一下,有些手足无措了:“你怎么哭了?” 她伸手,摸了摸眼睛上的温热,红着眼笑:“是啊,我这是怎么了?” 他用袖子,笨拙地给她擦眼泪,一点都不温柔,把她的脸都擦疼了。 凤观澜泪珠子却掉得更狠了,他不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嘴也笨,不知道要如何哄她,不知道如何安慰她,便只会傻傻地站在她面前,什么也不说,哪也不去。 凤观澜抹了一把眼睛,突然问:“菁华,你会一直待我这么好吗?” 他没有思考,没有犹豫:“会。” 她又问:“那要是我闯了祸呢?” 菁华还是回答地很快:“我会替你承担。” 这个傻子,不会说好话的傻子,待她,却是真的好。凤观澜眼更红了,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哽咽地问:“为何啊?” 菁华想了想,回答得很慎重:“你是我的妻子。” 他说:“从我点头要娶你那时开始,便做好了要负责你一生的准备,好的,不好的,都要承受。” 那天,她在城门口,哭得不能自已。 菁华什么都没说,第一次主动吻了她,哄她别哭。 那日城门的话,还历历在耳,今时今日,他们的话,一语成谶。 她闯祸了,他却还是没有推开她,自始至终都没有过。 菁华走过去,站在她面前,喊她:“澜儿。” 她身子颤了一下。 他扶着她摇摇晃晃的身子,手按在了她肩头的伤口上,有淡淡的光晕,她的伤口在发热,她已经感知不到疼痛,耳边只有菁华的声音。 “不是你一个人的错,我也有错,你母亲死的时候,我便在一旁,我没有阻止,是我给她递的三尺白绫,是我瞒了你,这个过错,从一开始我就难辞其咎,所以,我也断不会让你一个人担。” 原来,原来他早便知道。 难怪,她在他面前提起她母亲时,他总是低着头不看她的眼睛。 只是,菁华,刚才萧景姒那一剑,她已经剔骨剜肉还了生养之恩了,谁对谁错,还怎么追究? 凤观澜突然笑了,湿润着眸子笑:“这是你第一次喊我的名字,之前我怎么逼你,你都没有喊过。” 菁华总是喊她她的封号,喊她竹安,或者公主,要不然,就不叫她。她总觉得不够亲昵,便耍赖要他喊澜儿,说她的至亲都是这么喊的,现在她没有至亲了,所以要他喊他澜儿,可是他死性不改总是竹安竹安的叫。 这是第一次,他喊她澜儿。 菁华说:“你不是说了吗?从此,你不是大凉帝姬竹安公主。” 因为出血严重,楚彧暂居竹安公主府。 萧景姒走进院子时,满屋子的人守在外面,还有楚牧,他也站在屋外,似乎在等她,才半天未见,他似乎老了许多,白头发很多。 楚牧对她说:“景姒,你别进去。” 才刚走到门口,萧景姒便嗅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她脸色有些白,却沉静平和,没有慌乱,说:“父亲,你若怕我担心便不让我知晓,我会更担心,也会胡思乱想。”顿了顿,她看向屋内,“而且,楚彧若醒了,肯定会寻我的。”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