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牧哑口无言,他这个儿媳妇,从来都不是需要人庇护的女子,她比任何人都孤勇,比任何人都隐忍,再害怕,也不会在他人面前露出半分声色。 楚牧让开了路,同萧景姒一起进了屋。 这会儿太阳阴了下来,屋里昏昏沉沉的,有些暗,屏退了闲杂人等,只有宋长白在给楚彧包扎伤口,华支在一旁伺候,屋里扑面而来的药味,还有血腥味。 萧景姒站到床头,一句话都不说,看着宋长白用细长的针给楚彧缝合胸口的伤口,他闭着眼,纸白的容颜,像沉睡了般,没有任何反应,唇色,泛白,没有一点红润,他染血的袍子,就扔在萧景姒脚边,猩红的一片,都看不出原来的月白色。 流了这么多血,流了这么多血…… 萧景姒扶着肚子,拽着衣裙的手指发白,有些轻颤。 待宋长白包扎完了伤口,才擦了擦手上的血,转身,道:“血已经止住了,幸亏刺偏了一分,没有伤及要害,命还在。” 萧景姒走过去,坐在床前,替楚彧将衣襟整好,整个人都异常平静,转头问宋长白:“他的身子,可还好?” 宋长白迟疑了。 这世子妃俨然是强装镇定,又怀着六个月的身子,他怕会刺激到她。 楚牧道:“说吧,说实话。” 得了钦南王的话,宋长白便也不在瞒着,实话实说:“很不好。” 楚牧与萧景姒的脸色都变了变,十分难看。 “世子的心脉本就严重受损,而且先前世子妃被劫,世子爷应该是受了极重的内伤,祸及了肺腑,若是常人,怕是早便一命呜呼,本来好好调养,还能撑些年岁,今日这一剑,虽没有伤及要害,却是再次伤了心脉,只怕会引起咯血之症,最后,”宋长白看了看两位的脸色,顿了很久,才把最后一句吐出来,“心脉衰竭而亡。” 钦南王老人家身子一趔趄,被华支搀扶着,站都站不稳,整个人都憔悴颓然了,佝偻着背,一点精神头都没有。 反倒是萧景姒,镇定些:“苏暮词开的那个药方,还有没有用?” 唯有一旁的紫湘知道,她家主子抚在床榻边缘的手,指甲都掐断了,她不慌,不乱,是不敢乱,不敢错。 宋长白道:“若是凑齐了那四味药,即便不能痊愈,也能保一时无虞。” “我知道了。”萧景姒敛着眸,坐在榻上,守着楚彧。 她吩咐华支将宋长白送出去开药,并让之安排宋长白住下,便暂居隔壁的屋子,方便随时照应。 “你们都去休息吧,我在这陪楚彧。”然后她便一言不发,盯着昏睡的楚彧,便一直看着。 楚牧不放心,劝道:“景姒,你怀着身子不能操劳,彧儿的病,我会想办法,你安心养胎。” 萧景姒没有抬眸,看着楚牧,用袖子擦了擦他头上的冷汗,说:“他若不好,我怎能安心。” 楚牧还想再劝几句,萧景姒转头:“父亲放心,我会量力而为,不会伤害到孩子。” 楚牧不好再说什么,知晓她懂分寸,叮嘱了几句,便出了屋子。 楚彧昏迷了三个时辰,萧景姒便坐在床边守了他三个时辰,中途,她用了晚膳,吃了一碗饭,还喝了汤,然后便将伺候的人都屏退了,独自在屋里守夜。 楚彧醒来时,天都黑透了,点了油灯,屋里药味很浓,很安静,身旁,有浅浅的呼吸声。 楚彧有些吃力地抬手,拍了拍趴着的女子,唤了一声:“阿娆。” 萧景姒趴在床边,闻声抬头,怔怔地看向楚彧,一双眼睛干涩而红肿,从无神黯然突然变得滚烫灼热,就那样盯着楚彧瞧,怕他会不见了似的,一直盯着。 楚彧躺着,没有力气,动不了身子,只是费力抬手去摸她的脸,声音虚弱而无力。 他问她:“哭了?” 萧景姒用力点头:“嗯。”眼睛更红了,她又要哭的样子,抓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