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手软地对泡在水中的汴军士兵展开屠杀。 惨叫声响彻长空,滔滔的淮水被鲜血染得一片赤红。 浑浊的泪水从庞师古眼中滴落。他没有想到,因为这样一个小小的疏忽,竟然会导致如此惨烈的后果。部下就在眼前被无情地屠杀,他却陷在泥水中动弹不得。 他使尽浑身力气,想要挣脱出来,却在冰冷的泥潭中越陷越深。 敌军逼近了,庞师古已经看得清他们的表情。这些淮南人正得意地狂笑着,挥刀砍杀着毫无还手之力的汴军士兵。 庞师古双眼圆睁,用尽平生之力,猛然昂首,仰天长啸。 昏暗的天际响起了这位骁将悲愤的吼声,这是他能够发泄自己情绪的唯一方式。 他的声音显然引起了敌军的注意。数支利箭呼啸而至,深深地插进了他的身体。 鲜血喷射而出,庞师古看着自己的血染红了身边的河水,巨大的疼痛几乎让他窒息。 敌军士兵朝他围了过来,更多的箭射中了他。 庞师古感到身体渐渐冰冷僵硬,那是生命正在消逝,他低下头,看着鲜血涓涓而出。他突然笑了起来。 一名敌兵举起长枪,对准他的胸膛狠狠扎了下去。 血淋淋的枪头贯穿了他的胸口,曾经威震中原,斩将无数的一代名将,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鲜血从他的嘴角滴落,他却还在笑。现在他才明白,在这个疯狂的世道里,胜和败,生与死,其实只隔着一条细细的红线。 终于,他的视线模糊起来,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唯一能够听到的是耳边奔流的水声。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他那即将消失的意识中,突然迸出了这句话。 一千多年前的泗水之滨,孔子面对滔滔的河水,发出了这一流传千古的人生浩叹。鲜血与杀戮,爱与仇恨,恐惧和无奈,悔恨与希望,都像这条河水一样,不为谁来,也不为谁还,永不复回。 庞师古的身体慢慢沉入水底。 跟着他一起消失的还有他的整支军队。日当正午之时,淮河之上,已是浮尸上万。 急促的马蹄声击碎了午后的宁静。探马旋风般冲进了宿州城。 “庞师古在清口全军覆没?”朱温听到自己大脑嗡的一声,一股热血冲上头顶。 “葛从周呢,他在哪里?他在哪里?”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这个问题。没有人知道葛从周在哪里。 陷入重重包围的葛从周正经历着他从军以来最凶险的时刻。 出兵以来,葛从周的军队一开始并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汴州军很快渡过淮河,进军至寿州西北。在这里,寿州守将朱延寿布下了严密的防线,层层阻滞汴州军队的前进。 葛从周并没有特别在意。朱珍死后,他已成为汴军中的“名将之冠”。特别是平定兖州、郓州后,葛从周的威名更是响彻齐鲁。“山东一条葛,无事莫撩拨”,这句江湖上流传的口头禅充分说明了他在对手心里的分量。 在葛从周看来,攻下一个小小的寿州城只是时间问题。 寿州城外,战况激烈。淮南军人数虽然不多,却异常顽强。汴军连续攻击了十多天,他们甚至连城门都没看到。 他觉得很奇怪,据细作报告,杨行密已将主力移至楚州,用来抵抗庞师古的大军。为何这里的守军依然如此顽强? 他哪里知道,此时庞师古的七万大军早已葬身鱼腹,而杨行密、朱瑾、张训正率得胜之师,渡过淮水,昼夜兼程,直扑他的后路。 杨行密的决心很大,他要截断葛从周部的退路,将这支军队彻底歼灭。 覆灭的危险正迅速逼近葛从周的军队,而他却一无所知。 后方的侦察部队带来了一份重要情报,在汴军背后发现了敌人的骑兵,打的似乎是朱瑾的旗号。 葛从周的脑袋轰然炸响。朱瑾不是已被庞师古堵在清口了吗?他的部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立即想到了最坏的可能:东线有失,敌军正在包抄他的后方。没有任何犹豫,他立即派出大批侦骑,向濠州(今安徽凤阳)一带游弋侦察。如果清口之敌向西包抄,濠州是必经之地。 这是一个久经战阵的将领敏锐的嗅觉,正是这种嗅觉救了他一命。 惊人的消息不断传来,淮河北岸到处都是急速西进的淮南军队。毫无疑问,庞师古的大军已被击溃,杨行密正在大举进入淮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