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叹息,仿佛错失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虎子忍不住嚷嚷:“你怎么不知道呢?连桂花胡同的小翠都知道要干什么。” 小翠是虎子在桂花胡同认识的小伙伴,今年才五岁。 福姐儿很感兴趣:“那她想做什么?” 三双眼睛齐刷刷的转向虎子,这使虎子的虚荣心得到了大大的满足,他如皇帝身边宣读谕旨的大太监似的,用郑重而神秘的口吻说:“她说,她要嫁给有钱人,生三个儿子。” “三个?那不得生三年?”福姐儿掰着手指头算了算,震惊了,要知道,妞子的弟弟也才三岁呢,三年时间对于几个孩子来说,已经很漫长了。 小翠从小就是个有成算的丫头,她的想法可不是毫无来由,嫁个有钱男人,上半辈子吃喝不愁,生三个儿子,下半辈子吃喝不愁,这不是顶好的主意? 虎子说:“你们女娃娃都要嫁人的。” 妞子慌忙摇了摇头:“我不嫁,我不嫁。” 嫁了人会被打死的,就像她娘,被她爹打死了,若是不嫁人,等爹死了,就没人打她了。 “那你要怎么办?等你长大了,你爹会把你嫁出去的。” 妞子抬头,有些羞怯有些自豪:“我弟弟说了,等他长大了会养我呢,我在家里做老姑娘。” “可你爹不会答应的。”虎子再次指出最大的问题。 妞子很明显的抖了抖,犹豫了一下,她细声细气的说:“小毛儿说要和我搬走,不和爹住。”再说了,说不定那时候她爹就死了呢? 想到这儿,她有些烦恼,为什么她爹就是不死呢?福姐儿那个老抽大烟的爹都死了,为什么她那老喝酒的爹还活着? 没人知道妞子在想什么,福姐儿指着前头,有点雀跃:“到啦。” 天已经蒙蒙亮了,车站里停靠着一列列蒸汽火车,火车呜呜的低吼着,粗壮的白气飘在上方,这是火车在加水和卸煤碴灰。 车站的职工家属是最快的,直奔刚卸下的煤碴灰,手脚麻利的翻找着煤核,等几个小豆丁跑过去,大块的煤核都被挑走了好些。 一些煤核还闪着红色的火光,冒着热乎气儿,他们冲上去,顾不得也许会被烧伤,拼命用小耙子捡着煤核。 其中最卖命的是妞子,其他几个捡煤核是为了做饭和取暖,她要更难些,家里没余粮,娘走了,爹又不管,她得靠着这些煤核,去粥场换两碗薄粥,稍稍填饱自个儿和弟弟的肚子。 等几人捡完了,才发现妞子的手上烫了好几个燎泡,这种伤大家都有,但妞子手上最多,她处理这种伤已经很熟练了。 穷人没钱买药,烫伤了,只得拿针把水泡挑破,让它自己慢慢长好。 福姐儿和几个小伙伴一起回家,到家门口时,她与他们道别。 妞子拖着小筐渐渐远去,福姐儿看着她的背影,和她带着淤青的手上新烫的燎泡。 一股很冷很冷的风吹进福姐儿心底,在那儿盘旋,久久不散,她忽然觉得很难受,那种感觉,就像她娘带她给爹上坟,她们回家时,她趴在娘背上的感觉。 第5章 福姐儿带着大半筐煤核回去,她娘很高兴,枯黄的脸上勉强露出了一个疲惫的笑。 这样一个笑真是难得啊,整日不断的洗洗作作,容家媳妇已疲乏得连多余的表情都吝于展露,麻木的像块要朽烂的木头。 你看那外头流浪的猫儿狗儿,除了在争食时还有点活气,平日里不也趴着懒得动吗? 福姐儿看着她娘笑,心里充斥着愉悦而快活的情绪,好像连天都亮了几分。 能做事养家,让娘开心,她懵懵懂懂的觉得这样很好。 有一桩事她没跟她娘说,她其实捡了整整一筐煤核,只是分了些给妞子,筐便装不满了。 不过妞子拿到小伙伴们分的煤核时,脸上总挂着的愁苦消散了些,不再是那种时刻想哭的样子,这样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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