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也好,人也罢,大好的事物,自然不能是无人争抢的。” 男子将手中甜白盏搁下,说一声:“年纪太轻了些,焉知日后会如何?” 傅衣凌伸手,抚平衣袖,又给他添上茶水,“世子爷,美玉只有在自己手里握久了,才能与自己心意相通,若等别人久握,只恐与己无缘了。” 那男子掀袍起身,笑道:“老师这就没意思,人家都撑伞去了,此刻方叫我出门,但教人灰心的紧。” 伊龄贺撑着伞站在外间,瞧见远处有人走来,他上前两步,青棠瞧见他,侧头对顾惟玉道:“喏,他就在那里,我先走一步。”青棠提起裙子就往内室跑,余下伊龄贺与顾惟玉二人在外头撑着伞面面相觑。 霍青棠与顾惟玉在一张伞下共行一段路,好几次想开口问他洛阳齐家如何,但自己早已不是当日的陈七,借尸还魂的事情如此惊悚,换做过去的自己肯定是不信的,现在又如何要求她的惟玉哥哥相信她。她心潮涌动,面上浮出一层浅薄的殷红,进了茶室,瞧见桌上甜白盏里的一满杯茶水,捧起就往嘴里倒。 “姑娘,那是在下的......” 紫袍男子出声喝止,霍青棠转过头,瞧见那位非富即贵的公子笑看着她,他说:“姑娘,那是在下喝过的杯子。” 傅衣凌已不在茶室,他从侧门穿去了范明瑰休息的内间,内院里每间房舍都相连,苏州城夏季多雨,冬日又有雪,书院恐学生湿了鞋袜,初建时已经将各间房舍连在了一处。青棠从外院进来,自然没瞧见茶室里面是何种情况。此刻喝了别人用过的杯子,她连忙起身道:“实在抱歉,我给公子再斟一杯茶吧。” 裴家的世子爷笑看着这位处变不惊的小姑娘,寻常的姑娘家遇见这等乌龙还不得惊叫一声落荒而逃,她倒是镇定,还说要给自己再斟一杯茶赔罪。裴墀笑笑,接口道:“那就有劳姑娘重起一杯雀舌,原先的六安瓜片也太淡了些。” 风雨不歇,茶香满室,门外的伊龄贺与顾惟玉还站在檐下,宝卷将装着银票的荷包交给伊龄贺,伊龄贺瞟了一眼,道:“钱都已经花了,不需要再送还过来。” 顾惟玉道:“一码归一码,三个人三百万两,天香楼讨要回去的是三个人的银子,兄台一个人管我们三人,断没有这种说法。” 宝卷捧着钱袋,奈何伊龄贺就是不接,蓝浦站在旁边急道:“这人好生奇怪,钱都不要,莫非当自己是沈万三不成?” 伊龄贺也不多说,冷着脸就往茶室内走,蓝浦在外面跺脚:“知道他有钱,你们都有钱,这百万两的银票推来推去,你们不要我要!我要让我爹多买几艘船,多占几个码头,把我们蓝家发展成江上第一霸。” 宝卷斜看了她一眼,嗤道:“称霸,你就知道称霸,别说这钱不归你,就是归了你也不够在漕河边上建一个码头的,你以为这点钱给你就能称霸了?无知妇人,也不知你爹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 顾家主仆三人站在外头等伊龄贺,没等来伊龄贺,却等来了裴墀,紫袍的裴家世子爷走出来,道:“外头风大雨大,三位且进来喝杯热茶罢。” 顾惟玉同魏北侯世子裴墀坐在一边,伊龄贺一个人坐在一边,霍青棠给裴世子和伊龄贺一人上了一杯雀舌,又另给顾惟玉端了一杯小叶乌龙,顾惟玉倒是一笑,正要伸手去接,伊龄贺就哼道:“我也要他那个,再给我滴两滴醋,谁要喝雀舌?” 蓝浦本来同宝卷在一旁饮茶吃点心,听闻伊龄贺的话语,她‘哧哧’笑出来,点心快要喷到宝卷身上去。“笑死我了,知道有爱喝醋的,还没见过这么直白嚷着自己要喝醋的,真是笑死我了。” 宝卷低声叱道:“疯婆子,闭嘴!” 蓝浦也不搭理他,只站起身来,问霍青棠:“这位姑娘,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明明三位公子都坐在一处,为甚么你不一视同仁,偏偏给我家公子上了一盏不一样的,难不成是瞧上我家公子了?” 顾惟玉瞧了口无遮拦的蓝浦一眼,蓝浦也不知瞧见没有,她拍拍霍青棠的肩膀,道:“我们家公子已经定亲,不日就要迎娶夫人进门,姑娘只怕没有希望了。” 霍青棠不语,给伊龄贺换了一盏茶,又找出装了醋的罐子递给他。伊龄贺接过茶盏子的时候,察觉到霍青棠的手在抖,他轻飘飘哼一句:“我看你也没希望了,你家新夫人进门,只怕留你做妾都碍眼。” ☆、春风化雨 蓝浦被伊龄贺噎住,裴墀轻笑,道:“喜欢什么自然要说出来,爱雀舌的就饮雀舌,爱乌龙的就喝乌龙,那头除了小叶乌龙,还有一盏子粤梅香,兑上蜂蜜,味道亦是好的。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