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那边,周氏还在用饭。 时序已是仲春,迎春连翘开得热闹,婆娑竹影外,窗畔桃花也陆续绽了花苞。 周氏端着描花瓷碗慢慢喝粥,因她今晨也要去老侯爷那里,青姈便坐在旁边等,婆媳俩说着戴庭安的病情,也谈论季候天气。洞开的窗扇里清风徐来,周氏说府里的后花园其实很漂亮,等过几天花都开了,青姈可抽空去转转,带个仆妇免得迷路。 青姈于是想,铁山堂周围的花树被她祸害了个遍,能去后花园倒不错。 遂笑着应了,见一团白影窜过来,笑着伸手接住。 这是周氏养的猫,名叫雪奴,那双眼睛琉璃珠般漂亮,浑身毛色雪白。时下贵妇贵女们爱养猫,相貌漂亮、品种珍贵的猫,像是东院里陈氏那只黄白相间的狮子猫,一只能值千百金。 周氏这只据说是去年抱来的,胆小又慵懒,时常占着美人榻上的锦褥睡觉。 今早倒是勤快。 青姈叫它躺在怀里,捏着柔软粉嫩的爪子,连笑容都温柔起来。 周氏瞥见,也是微笑,“你跟雪奴倒是投缘。” “它很漂亮,也很乖。”青姈帮雪奴顺毛。 周氏喝完了粥,漱口起身,将雪奴抱过来掂了掂,又放回她怀里,“雪奴胆小又怕生,抱来好几个月,连素娘都不许近身,老躲着,倒是喜欢你,这么快就往你怀里钻。只是庭安不喜院里养猫,不然给你抱一只来,倒多个乐趣。” 说着话去里面换了衣裳,而后带青姈去静远堂。 东院的陈氏婆媳竟然也在那里,一起给老侯爷请安。 老侯爷不耐烦这些琐碎规矩,却很关心戴庭安的伤情,问他伤情如何。青姈强压着忧色说他还是老样子,郎中又换了一味药,不知能否管用。 陈氏跟着关怀,周氏如常应付,还叫青姈别担忧,会好起来的。 说过这件事便没了话题,老侯爷自回屋去,两对婆媳各回住处。 陈氏到了东院,掩上屋门,靠短榻上的软枕歪着,默默想起心事来。 陪嫁多年的朱嬷嬷进屋瞧见,知道自家主母的心事,犹豫了两回,命伺候的丫鬟都退出去,而后掩上门扇,垂落帘帐。她是陈氏的心腹,自幼相伴的人,这么多年走过来,帮陈氏管着田产账目,极得信任。 她如此动静,显然是有话说。 陈氏起身进了里屋,低声道:“怎么了?” “夫人可是发愁铁山堂的事?”朱嬷嬷轻声。 陈氏面色微变,一把堵住她的嘴,低斥道:“不许在这儿胡说。” 朱嬷嬷笑着摇头,“刚才我去铁山堂送东西,果然被退回来了,不过我也探得清楚,铁山堂这阵子确实是谁都不见,据说连老将军的挚交都没能登门。听说宫里有人在议论他的伤情,恐怕这架势是做给外人看的,与咱们无关。夫人不必过分担忧。” “当真?”陈氏不放心,“周氏连我都瞒着。” “她也瞒着老侯爷呢。夫人放宽心,没影子的事,何必自乱阵脚。若关怀得过头了,反而招人疑心,我暗里打听着就是了。”朱嬷嬷说着,在她耳边低声耳语几句,说得陈氏面色渐霁,才重卷帘帐,开了门窗。 …… 戴庭安遇袭重伤的事,在市井坊间确实没走露消息,皇宫高门之内却都听到了风声。 元和帝也不例外。 起初他没太把这当回事。 靖远侯府身在京师,戴毅又是战功赫赫的猛将,素日里并非没结仇怨,且戴庭安回京后虽守着本分不涉兵戎之事,因那冷厉手段和阴鸷脾气,也有得罪过的人。 顾皇后就曾私下里跟他提过好几回,说戴庭安行事离经叛道,当众便能杀别人家的奴仆,不懂得给人留情面,且性子孤僻冷傲,丝毫不知收敛,该稍加敲打,不能放任他拿着封号横行霸道。 夜路走多了遇见鬼,这般行事,被人报复受点伤很正常。 渐渐的,元和帝却觉出不对劲了。 先前李时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