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半年能够交易的土地面积亦有一定的限制。 再加上地税按照户头下已拥有的土地量逐步增加,山东河朔一代为了休养生息,头一年开放的交易极少,想要来大肆收并土地的商人落了空,只得来开矿、办铺市,帮朝廷承办一些桥和民居的搭建了。 就算如此,这样广袤的的沃土,河道众多、靠近汴州洛阳,和已经商贾众多机会难得的其他地区相比,也是一块儿未开发的金矿了。 沿路上不断有百姓从自家村镇中出来,看着从来没见过的御驾亲征的队伍,沿着官道、河道奔跑来去,惊奇的望着。 殷胥不喜玩乐热闹,他所在的主船上,活像是屠过一样静悄悄的,谁也不敢大声说话乱走乱蹦。崔季明本来还挺闹腾的,结果殷胥手底下的黄门大臣,早让他调教的大气也不敢出,看见崔季明这样,反而觉得她太恃宠而骄。 崔季明几天都被套在殷胥身边,殷胥简直黏糊的都快要长在她身上了,看个折子一定要抱着她,吃个饭非要坐在一块儿喂她几颗青菜,偶尔想动手动脚还不好意思直说——非可劲儿撩,撩到崔季明受不了,自个儿扑上去让他摸了,他这才装出几分勉为其难的样子。 可气可恨! 她觉得再这样腻歪下去,整个人要废,赶紧跑去找狐朋狗友玩。 崔季明也真受不了,船只暂歇岸口的时候,她果断的跑到后面的船只去了。殷胥想让她陪着,她又觉得闷;他偶尔想着凑过去,又觉得自己的身份已经不适合凑热闹了,反而让人家别扭。 他只能闷闷的忙眼前一大摊子事儿,顺带心里把她骂了几遍,心想着等她回来再好好修理她。 只是崔季明下船的时候,恰好碰见了兆。 兆看崔季明却觉得有点别扭,崔季明猜是她和殷胥这断袖流言,也传到了他耳朵里。毕竟当年都是一起的玩伴兄弟,长大后发现自己兄弟和自己兄弟在一起的尴尬,也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体会。 她倒是在甲板上利索地打招呼:“是圣人找你?” 兆点头:“嗯。我要是回洛阳……怕是身份掩不住。不知道圣人是怎么打算的。” 崔季明耸了耸肩:“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打算的。虽然你自己说姓万,至少他没把你当外人看。” 兆抬起头来,自家兄弟反目成仇,掀起如此大的波涛来,还能“不当外人看”么?崔季明却没再多说,拍了拍他肩膀一溜烟的跑下船了。 张富十在岸上骑马领兵,考风是凉州军的带队将领,自然也不能到处厮混。后头装着魏军步兵的船上,倒是几个人凑在一起玩投壶,董熙之跟魏军打成一片,她找了半天没看见独孤臧:“他人呢?他就整天秉着一张臭脸,实际爱玩的很啊,怎么没见他来凑热闹?” 董熙之撇了撇嘴:“在上层睡大觉呢,你要不去找找?” 他说了一半,又觉得不妥,脸上一笑,想拦住她:“你先跟我们玩几局再去找!来来来!” 崔季明玩投壶的时候,这几位还不知道在哪儿混呢。这些长安纨绔们经常摆弄的小游戏,她每个都是无人能比的好手,摆了摆手毫无兴趣的就往上层走。 独孤臧在二层东边的一个小房间里,她一推门,他挡着眼睛半死不活似的躺在屋里。 船舱都很窄,进去还要弯着脑袋,独孤臧头也没抬:“你要是真想杀我,就直接给我一刀就是了。何必,我用不着你给我帮忙端水,是我自己作。” 崔季明:“啊?” 独孤臧猛地爬起来,脸色有点苍白,睁大眼睛看着崔季明:“季、季子介,你怎么来了!” 崔季明坐在一边的矮条凳上:“我看下头他们都在玩乐,你居然没去。怎么了——”她嗅了嗅空气里的血腥气:“你还受伤了?” 独孤臧连忙道:“自己擦剑的时候不小心割到的。” 他正好爬起来,身上包扎着布巾,崔季明挑眉:“你这个右手拿剑的,还能捅到自己的右肩膀?”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阵蹬蹬的脚步声,发脾气似的一脚踹开了门,手里端得水盆也随着动作洒出半盆去,全浇在了独孤臧床上,被子上湿淋淋一片简直就像是尿了床。他脸都绿了,往常脾气挺傲,居然没发火,自个儿把湿被子掀开蹬到一边儿去了。 考兰放下了比他八个脸都大的水盆,这才看见了崔季明。相较于独孤臧的掩饰,考兰倒是磊落的很,怪高兴的凑到长凳上来,亲昵的挽着崔季明胳膊跟她挤在一块儿:“你怎么过来了呀!我还以为你到洛阳之前都不会来找我了?”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