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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谋 第40节


府上下,并无一人敢存僭越之心。”

    卫无伤道,“最好是。”

    不多时申姜就被请了出来,坐上回长华宫的马车。

    沈家人在门口相送,沈维站在最显眼处,热乎乎地对她笑着,挤眉弄眼。

    申姜放下帘幕,似忧非忧。

    马车转动,驶入黄昏之中。

    夜幕的薄雾阵阵腾起,申姜也在暗暗忖度着,这迷雾之中是否存在一线的逃生之机。

    第34章 歉仄

    到了长华宫, 申姜从马车上下来,发现宫室正门是开着的,知贺兰粼在, 右眼皮不禁突突一跳。

    她和他早上才刚刚争执过一场,心里还膈应着,此刻实在不是见面的良机。

    不过见不见面, 也不是她能决定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理了理衣襟,迈步向里走去。

    秋日里天气转凉,凉风一吹, 木叶簌簌而落, 庭院枯寂,平添了几分令人不安的落寞之感。

    贺兰粼正负手站在槐树下, 清清冷冷的,残花落到了他肩上, 结了一层薄霜,他也没知觉,似乎静伫了许久。

    申姜从远处过来, 见他穿着一身玄衣玄靴, 窄腰上系了根鸦青丝绦, 随风而动, 整个人也浸着层寒冷的阴影。

    他的肤色依旧那样白净, 仿佛和白霜融为一体,五官也是那般的英俊秀气, 堪堪宛若孤松之独立。

    申姜放缓了脚步靠近他, 鼻头蓦然微微发酸。

    从前在长华宫时, 虽然受惠帝的威胁, 她和他终究还能和睦相处,遇到困难时携手共度。无数个夜晚他像阿弟一样倚在她膝头,眨着温润的长睫柔柔地睨向她时,她是真心爱怜的。

    可如今种种威胁消失了,她和他反而越走越远。他渐渐变得冰冷,阴翳,笑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动辄威胁她,让人不认识,再不复从前那般和气。

    果然,人都是会变的。

    可能这就是兰因絮果,糊涂地开始,狼狈地结束。

    或许从前的贺兰粼从惠帝被杀死的那一刻也随之死去了,现在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是萧桢,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是天下的主宰。

    申姜低垂着视线,在离贺兰粼很远的地方静默片刻,才缓缓朝他走过来。

    贺兰粼听见她的脚步声,轻轻回过头来。

    他喑哑地开口,“回来了?”

    申姜点点头。

    他问,“还顺利吗?”

    申姜道,“顺利。”

    他又问,“有没有不合心意的地方?”

    申姜摇头,“没有。”

    气氛沉寂得可怕,两人都惜字如金。早上那场争吵的硝烟还悄无声息地弥漫在二人之间,空气都被冷凝了。

    贺兰粼抿抿唇,低阖着眼皮没有再问下去。他的神色晦涩内敛,尽是复杂之意,让人瞧不清。

    秋风荡过,处处尽是一片寒凉。

    申姜见他无话,行了个礼,转头要回自己的寝殿。

    贺兰粼却忽然叫住她,“阿姜。”

    放柔了语气。

    申姜滞住。

    “陛下还有什么事吗?”

    贺兰粼微感一刺,陛下二字,跟讽刺一样。

    他静穆了片刻,起身朝她走去,一把将她深深地抱住。

    “……别唤我陛下,求求你。”

    申姜双手仍然漠然地垂在两侧,仿佛没有听见。

    她虽沉默,贺兰粼却依旧将她抱着,抱得很死,好像她是一枚蒲公英,随时都会被风吹散似的。

    他将头埋在她颈窝中,深沉地吮吸,尽是极端的沉溺和依恋。申姜没有他那样高挑,脚尖微微踮起,她靠在贺兰粼的肩膀,几乎能硌到他的骨头。他是那样清隽,修长,被他抱着,犹如被一片柔洁的羽翼围住。

    贺兰粼缓了缓,哑然说,“对不住,早上我糊涂了,竟说出那些话来,思之益愧,望祈你的恕罪。只是咱们之前说好的,我救你出去你就会嫁我,如今你却不答应了么……?”

    他凉凉的气息洒下来,沾着湿意,言语之间犹如哀鸣迷路的幼鹿,不胜悲忧。那么一恍惚间,申姜竟觉得他哭了。

    申姜的手抬起来,下意识就想跟从前那样拍拍他的背。但滞了滞,终究悬在半空,没有落下。

    申姜使了点力气,将贺兰粼推开。

    说推开却也没推开,他锢她锢得很紧,只是拉开了小小的一段距离,他的手还持着她的手臂。

    申姜道,“没事,我没生气。”

    贺兰粼郁色未褪,“阿姜,我不曾存着半分让你难过的心,却到底还是叫你伤心了。我只愿你给我个机会,伴着我,不要让我找不到你,可不可以?”

    申姜听他说得诚恳,微一动容,“那你让我去找我阿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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