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年应该会来叫她。 没想到她将屋子都打扫了一遍,却还是没人来唤她出去,但大公子的命令她不敢随便违抗,只好继续在屋子里擦冰鉴,给花扇熏香。 不曾想,秦如眉自己一个人回来了。 “姑娘,你头发怎么乱了?这发髻不好梳……” 禾谷说笑似的,下一刻却看见她身上破裂的衣裳,笑容一僵,话头骤断,再说不下去。 不久前她被遣下去的时候,是知道厅堂里只有秦如眉和大公子的,可现在秦如眉却这副模样回来。 禾谷想到什么,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姑娘,大公子他……” “不是你想的那样。”秦如眉摇头,轻声道,“禾谷,你信我吗?” “我当然信姑娘。” 禾谷急忙上前一步,搀扶住她,靠得近了,又看见她脖子上一圈红痕,还有手上的擦伤。 秦如眉身上肌肤嫩,便是连沐浴时擦洗力道重了都可能留下印子,好在只是看着可怕,过不了多久便消了。可现在这些触目惊心的痕迹,明显不是不小心所致。 禾谷眼泪都要下来了,喃喃着,“姑娘,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大公子与二公子一样,生性温和,怎么可能……” 秦如眉笑笑,话到嘴边,只剩下一句没事,“禾谷,替我拿一套衣裳,要能遮住这些痕迹。” 禾谷忙应下,飞快要去。 “等一下。” 秦如眉忽又叫住她。 禾谷擦掉眼泪回身,“怎么了,姑娘?” 秦如眉别开视线,思及不久前的情形,嗓音有一丝不稳,“还有,再打盆水来,我想擦洗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自己身上染了他的味道。 清雅却又矛盾的馥郁香,侵略性极强。 禾谷点点头,一边笑念叨着,一边转身快步离开,“是了,我怎么给忘了,最近热得慌,姑娘恐怕出了一身汗,难受得紧,我这就去打水……” 秦如眉看着禾谷飞快离开。 她并非看不出那笑容的勉强,禾谷很聪明,当初她就是因为伶俐,才被付容愿留下来,跟着袁叔理事,后来被派来伺候她。 方才禾谷没有戳破她的窘况,她很感激。 屋子空空荡荡,没有人,花扇轻转,冰鉴的冰融化了大半。 秦如眉忍着脚踝的疼痛,走到拔步床边,跪坐在地,弯腰,吃力地从角落最里面拉出一个木箱。 木箱外面挂着一把锁,她取出钥匙,打开,只见箱子的正中间,放着一个袖珍的红木匣子。 她安静地捧起木匣,却没有打开,只垂眼凝视着。 冥冥之中,好像有声音从远方传来,隔着久远的时光。 一个小姑娘歪着头,稚声稚气。 “你是神仙吗?” “不是。” “你一定是神仙!” 有人无奈,“我不是。” “那你是来保护我姐姐的吗?” …… 小姑娘清凌凌的声音,带着稚嫩和俏皮,仿佛就在耳边。 秦如眉怔然看着红木匣子,片刻泪流满面。 她抖着手,想要打开它,却又想起什么,闭上眼睛,把匣子抱进怀里,身体轻颤地蜷缩起来。 她一定要杀了那个人。 第10章 秦如眉带着禾谷去膳厅的时候,天幕已然彻底黑了。 夏日的夜闷热,蝉鸣不休,膳厅灯火明润,热闹非凡。 她迈进膳厅,还未看清里面情形,肩膀已被人温柔揽进怀里。 付容愿看着她,温和地笑,“阿眉,怎么去了这样久?不是伤了脚吗,脚还疼不疼?大夫很早便到了,但禾谷说你吩咐不许人来打搅,我不敢来找你,只好让大夫在这儿等着。” 秦如眉掩饰道:“今日在你大哥面前失了态,我不想再失了体面,便回去换身衣裳,休息了会儿。至于脚上的伤,无妨,没那么疼了。” 付容愿看着她依旧苍白的脸色,微沉了眉,“不疼也得让大夫看看,阿眉,下午你的反应……吓到我了。” 不远处,清脆娇俏的女声传来,带着揶揄,“天气这么热,嫂嫂怎么换了身这么严实的衣裳啊,不捂汗么?” 秦如眉抬眼看去,撞见柳棠意含笑的眼。 她在挑衅。m.dGlhtOyoTA.CoM